診療室的單向玻璃上映出模糊的星圖，光線扭曲，仿佛連時間和空間都被揉皺了。

宋枳語被束縛帶固定在電擊床上，鼻腔里滿是松木香和氰化物那特有的苦杏仁味。王教授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梵文紋身，電極片貼在她太陽穴的位置，形狀恰似天文望遠鏡的目鏡圈。

“讓我們回到2018年11月11日?！彼{著腦電波監(jiān)測儀，袖口滑落，鉑金表鏈在冷光下一閃而過，“你究竟在江綏的血樣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宋枳語盯著天花板上的拓撲圖，那些交織的曲線開始流動，像是有生命一般。當王教授按下第七次電擊按鈕時，她咬破舌尖，在束縛帶上噴出血霧——飛濺的血珠竟在防菌簾上組成了斐波那契螺旋。

“您看過《黎曼的幽靈》嗎？”她突然輕笑，被電擊扭曲的聲線像壞掉的老唱片，“當ζ函數(shù)的非平凡零點連成星軌……”

警報聲撕裂了寂靜。王教授驚恐地發(fā)現(xiàn)所有監(jiān)控屏幕都在播放五年前解剖室的畫面：年輕的自己正把注射器扎進江綏父親的頸動脈，背景里的掛鐘永遠停在11時11分。

“這……不可能！”他瘋狂點擊刪除鍵，卻發(fā)現(xiàn)操作界面跳動著質數(shù)方程。

宋枳語趁機用美工刀割開束縛帶，染血的刀刃在墻面上劃出克萊因瓶結構：“感謝您當年的心理暗示訓練，現(xiàn)在我能把創(chuàng)傷記憶折疊進四維空間?！?/p>

玻璃幕墻轟然炸裂。江綏舉著校園卡沖進來時，正好看到宋枳語從虛空里抽出一卷泛黃的案卷——上面的血跡拓撲圖與診療室地面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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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沖刷著實驗室的防輻射鉛板，雨水敲打著窗戶，發(fā)出滴答的聲響。

江綏把宋枳語抵在粒子對撞機的操作臺前，她手腕滲出的血順著質能方程浮雕流淌。五年前他們在這里做過的雙縫干涉實驗，此刻在安全監(jiān)控屏上詭異地重演。

“為什么要篡改我的血樣數(shù)據？”他捏著她鎖骨間的燙傷疤痕，聲音低沉，“2018年11月11日那天，你明明在……”

宋枳語突然咬住他的喉結，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她扯開他的襯衫，指尖劃過心臟手術疤痕：“江同學的心臟移植時間，恰好是我接受第101次電擊治療那天?！?/p>

對撞機突然發(fā)出轟鳴。無數(shù)金色光粒在兩人之間迸發(fā)，組成江綏父親庭審現(xiàn)場的虛影。他們看見年輕時的王教授正在證人席做偽證，而旁聽席上的宋枳語用口紅在案卷邊寫下質數(shù)方程。

“這是量子糾纏態(tài)的記憶回溯?！彼舞渍Z將校園卡插入控制臺，卡面拓撲網格開始吞噬光粒，“每個質數(shù)日期都是時空褶皺里的觀測點。”

江綏突然按住她輸入密碼的手。當兩人的指紋在控制屏重疊時，整個實驗室開始量子化坍縮。在最后一道藍光消失前，他們看見十八歲的自己正在天文臺接吻，懷表里的秒針逆時針跳動著摩爾斯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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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間的低溫讓睫毛結出冰晶，呼吸凝結成霜花。

江綏掀開第7具尸體的白布時，法醫(yī)助理的瞳孔驟然收縮——死者掌心刻著ζ函數(shù)軌跡，與宋枳語在探視室玻璃上畫的圖形完全一致。

“死亡時間是2018年11月11日11時11分?！敝淼穆曇舭l(fā)顫，“但尸體細胞活性顯示……他昨天還活著?！?/p>

解剖臺的無影燈突然頻閃。江綏用紫外線燈照射尸斑，發(fā)現(xiàn)皮下隱藏著拓撲方程。當他念出黎曼猜想的第7個非平凡零點坐標時，尸體右眼突然轉動，虹膜上浮現(xiàn)校園暴力案主謀的臉。

手機在此刻震動。匿名短信傳來段視頻：宋枳語正在焚化爐前燒毀心理診療記錄，火焰里飛舞的灰燼組成質數(shù)矩陣。背景音里有個少女在哼唱校歌，聲紋分析顯示是2023年的宋枳語。

“這是超流體時空的漣漪效應。”法醫(yī)助理突然撕掉人皮面具，露出被酸液腐蝕的半張臉，“當你們在粒子對撞機里接吻時，創(chuàng)造出了11分鐘的平行世界。”

冷庫大門被颶風撞開。江綏在漫天案卷中抓住飄來的校園卡，卡面溫度突然飆升到101℃。當他忍著灼痛翻轉卡片，背面浮現(xiàn)出血寫的相對論公式——正是五年前宋枳語在他昏迷時，用美工刀刻在心臟位置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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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枳語站在時間膠囊墻的廢墟上調試天文望遠鏡。當?shù)?03顆人造衛(wèi)星劃過天穹時，她將校園卡插入鏡筒卡槽。質數(shù)密碼在星光下自動排列，最終在目鏡里投射出江綏此刻的身影——他正在五年前的解剖室推開那扇改變命運的門。

“要打破莫比烏斯環(huán)的詛咒……”她對著虛空中的星圖微笑，將美工刀刺入懷表，“就要讓觀測者成為被觀測對象?！?/p>

鮮血滴落的瞬間，所有時空的江綏同時抬頭。他們看見宋枳語化作金色粒子流，正在每個質數(shù)日期里同時存在與消亡。當量子泡沫吞沒最后一寸現(xiàn)實時，江綏聽見跨越時空的耳語：

“記住，我們重逢過101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