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城大學(xué)。
“宋老師下課啦?”
“嗯,再見?!?/p>
宋鶴眠應(yīng)了一聲,透過同事的遮擋望向窗外,最后停留在了蘭花樹上,上面已經(jīng)有了小小的骨朵,原來已經(jīng)快到了花開的時候。
可當(dāng)年陪在自己身邊看玉蘭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
算算時間,他們已經(jīng)有九年沒有見過了。
過的真快啊,不知道現(xiàn)在他過的怎么樣,有沒有會想起自己呢,還是說他早就把自己忘了。
“叮叮?!钡氖謾C鈴聲響起,打斷了宋鶴眠的思緒,他接通電話:“我現(xiàn)在過去,大概十分鐘左右,可以著手準(zhǔn)備接診了?!?/p>
周敘撓了撓臉:“不是,老師我是想問一下你論文的事?!?/p>
“那個不著急,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適應(yīng)一下急診,這個對你們的身體和心理都有很大的要求,還有應(yīng)急處理和反應(yīng)能力……”
宋鶴眠一邊說著然后逆著人群走向車庫,最后叮囑了幾句后才掛斷電話啟動車子去往湯城醫(yī)大。
他除了在學(xué)校任教還有在醫(yī)院的工作,不過好在學(xué)校的課不是太多,一周就兩三節(jié)而已,還算可以忙的過來。
到了醫(yī)院之后他就開始接診問診,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多鐘才得以喘口氣,這個點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人了。
宋鶴眠處理著最后一個病人的傷口進(jìn)行清創(chuàng),一旁是記著筆記的幾個學(xué)生,宋鶴眠放下手里的手術(shù)剪時心頭就緊跳了一下,沒由來地覺得有些心慌。
“好了,這幾天注意傷口不要碰水,還有生冷辛辣的食物也不要吃?!?/p>
送走病人后,宋鶴眠微蹙著眉然后喊了一聲周敘:“現(xiàn)在幾點了?”
“啊?我看看……”周敘應(yīng)了一聲然后去看身后的時鐘:“八點半了……怎么了老師?”
宋鶴眠吐出一口氣:“沒什么,你們收拾一下準(zhǔn)備去吃飯吧。”
“一起去唄,老師?!焙竺娴溺婒U和陳姝妤插了進(jìn)來,“是啊,老師一起去吧。”
宋鶴眠沒有推辭:“好,那我把病歷放回去?!?/p>
宋鶴眠回了辦公室,也沒在在意剛剛的異樣準(zhǔn)備出去,誰知道才剛出了辦公室就聽見急診門口那里一陣亂哄哄的聲音。
他抬頭望去。
來的是一群特警,一身黑色的制服,每個人的頭發(fā)都是亂糟糟的,有的人身上還蹭了灰,應(yīng)該是剛剛結(jié)束了任務(wù)。
他們鬧哄哄的圍著中間的一個人,應(yīng)該是那個人受傷了。
“老大,傷口疼的厲害不?”
“你說那人質(zhì)他亂跑什么啊,還從我們身邊離開……”
“隊長,你的胳膊上是不是又要留疤了,嗚嗚……”
宋鶴眠始終看不見被他們包在里面的那個人,只能看見一個毛茸茸的頭發(fā)頂,聽見那句話后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戲精”。
“滾蛋,我就胳膊里進(jìn)了塊玻璃,你們說的我都要死了似的?!?/p>
毛茸茸的頭發(fā)頂笑罵了他們一句,然后一腳踹開那個戲精,往里走去。
宋鶴眠聽見那個聲音之后,然后腦子嗡的一響,周圍的聲音都變成嗡嗡的背景音,只能聽見那個人笑罵的話……
是傅硯修。
居然是傅硯修。
他回湯城了……
傅硯修扒開自己的隊員后,然后一抬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他日思夜想了整整九年的人。
比之前看的多了分成熟的樣子,也……更好看了。
他的視線下移,然后停留在那個別在口袋上方的那個胸牌上:宋鶴眠--湯城第一中心醫(yī)院普外科主任醫(yī)師。
傅硯修頂了頂腮幫,然后大步的跨過去,最后在宋鶴眠眼前停下。
他們沉默著對視著。
就連他倆各自的隊員和學(xué)生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屏著氣看著他們。
良久,傅硯修先了口,打破了沉默:“好久不見,宋鶴眠?!?/p>
“好久……不見?!?/p>
宋鶴眠開口,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居然有些發(fā)啞。
你說巧不巧他上午剛想到了傅硯修,然后在同一天的晚上,他工作的地方就看見了九年沒有見的人。
宋鶴眠被傅硯修直直的盯著,他仍是有些發(fā)愣,哪怕這個人站在自己面前,才剛剛打過招呼,卻還是覺得這一切有些不真實。
傅硯修看著這人呆愣的樣子低笑一聲,然后用自己那只沒有受傷的受傷的手去碰宋鶴眠的臉,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繾綣和思念:“傻了?回神?!?/p>
隨著傅硯修的話,宋鶴眠驀地回了神,然后感覺到了臉上的一點溫?zé)幔歉党幮薜氖帧?/p>
他有些慌亂的往后微撤了一步,視線亂移,然后看見了傅硯修垂在那里的,流著血的手臂。
他急急地拉過傅硯修的手,有些氣,埋怨著自己,明明剛剛已經(jīng)聽見他隊員說的話了,卻還是因為一句話就愣在了那里。
宋鶴眠抿著唇:“我去給你處理一下?!?/p>
“嗯?!备党幮迲?yīng)了一聲,任由宋鶴眠把自己拉走。
進(jìn)清創(chuàng)室之前宋鶴眠喊了一聲沒反應(yīng)來的周敘他們,讓他準(zhǔn)備手術(shù)器械。
同樣被喊“醒”的還有傅硯修的隊員,他們站在原地看著自己隊長和那個醫(yī)生的背影面面相覷。
宋鶴眠讓他坐下之后,然后自己去了旁邊消毒洗手,一時間屋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靜。
宋鶴眠盯著水流下自己交叉的手然后開口:“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傅硯修看著宋鶴眠的背影然后開口:“不久,一個星期前?!?/p>
他頓了頓然后又說道:“不是故意不聯(lián)系你的,我只是一下飛機就被拖去封閉演練,結(jié)束后又接了任務(wù),然后……你就知道了?!?/p>
傅硯修說著,咽了咽有些干澀的嗓子,然后一動不動的看著宋鶴眠。
直到周敘進(jìn)來放好東西,短暫的打斷了這里的氛圍,然后隨著門關(guān)上的聲音又恢復(fù)了安靜。
宋鶴眠擦干了手,然后在傅硯修旁邊坐下:“嗯?!?/p>
白熾的、泛著冷光的手術(shù)燈照著傅硯修有些猙獰的傷口,周圍染滿了紅。
那是一道在上臂側(cè)面的,一道約十厘米的傷口,還扎著一塊同樣被染紅的玻璃。
宋鶴眠看著那傷口終于忍不住再不理他:“疼嗎?”
傅硯修看著宋鶴眠低著的頭,還有有些發(fā)紅的眼尾,低低的說道:“疼,太疼了,還流了好多血?!?/p>
“不過也幸好受了傷,讓我遇見了你。”
“傅硯修!”宋鶴眠聽到后面,略抬高了聲音去喊他,然后手上毫不猶豫的把那塊玻璃拔了出來。
傅硯修悶哼了一聲,一眼未看自己的傷口,只是去逗那人:“生氣了?”
宋鶴眠手上動作不停,只是輕輕瞪了他一眼:“閉嘴!”
傅硯修見他真有些生氣,才斂了神色去哄:“真生氣了???嗯?宋鶴眠,哪有九年沒見一見就生氣的人???”
宋鶴眠依舊沒坑聲,只是在心里罵他也不看看自己說了什么,還怨他在這生氣了。
傅硯修抬起另一只能動的手去扯他的袖子:“哥,宋鶴眠,哥哥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亂說受傷好之類的話了?!?/p>
見宋鶴眠還是一句不說的冷著臉,傅硯修只好開始買慘。
“嘶,我好疼。哥哥,我那里好疼。”
宋鶴眠聞言下意識把原本就輕的動作放的更輕陸妄,明知道這人就是在裝可憐而已,可還是不忍心不理他。
畢竟已經(jīng)有這么多年沒有見過這個人,他們之前已經(jīng)分開了太久太久,宋鶴眠哪里還舍得生他氣。
不過傅硯修倒是一點沒變,和高中的時候一樣只要惹自己生氣了就會哥哥,哥哥的喊著裝可憐撒嬌。
宋鶴眠把傷口包裝好之后站起來然后故意冷著臉罵到:“活該,疼著吧?!?/p>
傅硯修笑著跟著站了起來,然后稍微彎了腰看著面前的人:“哥哥,加個微信吧?!?/p>
宋鶴眠冷著臉加了他的微信。
傅硯修用另一只手推著宋鶴眠往外走:“我回隊里報到一下就沒事了,你什么時候下班?”
“馬上就可以下班了?!?/p>
傅硯修看了眼隊友,然后晃了下手機:“我的手沒辦法開車,希望哥哥等下下班之后可以去接我?!?/p>
宋鶴眠雙手插在白大褂里,看了眼那人的笑臉:“誰管你?快滾?!?/p>
傅硯修走后,鐘騏八卦著湊了上來:“老師你們認(rèn)識???”
宋鶴眠難得和他們說自己的私事:“嗯,舊識。抱歉耽誤你們下班了,今天我請客多退少補,我待會還有事就不和你們一起了?!?/p>
陳姝妤:“老師,是去找剛剛那個受傷的帥哥嗎?”
“老師,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周敘問。
宋鶴眠讓他們?nèi)齻€鬧的不行:“好了,趕緊下班,再不走就留下來值班。”
這話一出這三個忙不迭的離開了,宋鶴眠有些好笑,然后回辦公室換了衣服,準(zhǔn)備去接傅硯修。
放著桌子上亮著屏的手機上赫然顯示著傅硯修剛剛走的時候發(fā)過來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