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窗上的霜花融成小溪,金鐘仁的尾巴開始頻繁掉毛。
他懊惱地蹲在屋檐下梳理絨毛,每捋下一團金棕色的毛球,小雪貂就興奮地撲上去打滾。
"春蛻。"他捏著鼻子給南晏看掌心的絨球,"這些能做枕頭。"
當夜,南晏就收到了鋪滿熊毛的軟墊,他假裝專心烤肉,尾巴卻緊張地拍打著梁柱。
融雪匯成溪流的第一天,金鐘仁帶南晏去了向陽坡。
他赤腳踏碎冰殼,從濕漉漉的苔蘚里挖出嫩芽:"熊族蘇醒后的第一餐。"
南晏嚼著清甜的草莖,看他用尾巴卷著石罐接樹汁。
晨光穿透他發(fā)間新生的絨毛,在蜜色肌膚上投下碎金似的斑點。
小雪貂竄上他肩膀,差點將收集半罐的樹汁撞翻在地。
"小搗蛋!"金鐘仁拎起雪貂后頸,尾巴尖卻誠實地接住下墜的石罐。
歸途遇見遷徙的彩翼鳥群,金鐘仁用尾巴為南晏擋開飄落的絨羽。
某只冒失的雛鳥撞進他懷里,他手足無措托著那團顫抖的暖黃,熊耳軟趴趴地耷拉著:"像你剛來時一樣。"
他們在溪邊清洗黏糊糊的樹汁,他變回獸形,巨熊形態(tài)的金鐘仁用鼻尖推來塊浮木,濕漉漉的眼睛眨巴著示意南晏坐上去。
逆流而上的旅程中,他的尾巴始終圈著木筏邊緣,時不時拍起水花驚走游魚。
午后的困倦襲來,南晏枕著他毛茸茸的肚皮打盹。
金鐘仁用尾巴蓋住南晏眼睛遮擋陽光,喉間哼著走調(diào)的小曲。
半夢半醒間感覺有溫暖粗糙的東西擦過嘴角,睜開眼正對上他偷舔蜂蜜罐的舌尖。
"有蜂巢!"他豎起耳朵,尾巴卷著南晏藏進灌木叢。
他們頭頂?shù)囊靶訕渖?,金斑蜂正在新筑的巢穴間忙碌。
金鐘仁摘了片芭蕉葉做成漏斗,接住滴落的琥珀色蜜漿。
偷蜜行動被工蜂發(fā)現(xiàn)了,他抱著南晏跳進冰涼的溪水。
氣泡從他們相貼的唇縫逃逸,他浮出水面時發(fā)梢滴著蜜珠,尾巴還緊緊纏著南晏的腰。
追兵化作天邊的金云,而他們撈起的蜜罐里沉著一輪晃動的太陽。
暮色中的木屋飄著甜香,金鐘仁拿木勺攪拌花蜜粥。
南晏伸手偷蘸罐沿的蜜漿,卻被他抓住手腕。
他低頭舔去南晏指尖的琥珀色,尾巴尖突然炸成雞毛撣子:"燙、燙鍋了!"
小雪貂在打翻的蜜罐旁手舞足蹈,他們跪坐著搶救黏糊糊的毛毯。
金鐘仁的尾巴不慎沾滿蜂蜜,被好奇的雪貂追著滿屋跑。
最后他把南晏圈在角落,濕漉漉的鼻尖抵著南晏額頭:"幫幫我。"
清理尾巴的絨毛花了整晚,篝火將他們依偎的影子投在木墻上。
金鐘仁的尾巴無意識纏著南晏的腳踝,梳齒劃過敏感尾椎時,他會抖著耳朵哼唧。
小雪貂枕著蜜罐酣睡,屋外傳來新筍破土的輕響。
次日,南晏發(fā)現(xiàn)門口擺著個藤編搖籃,里面鋪著云朵似的棉花。
金鐘仁赤著上身打磨搖籃邊緣,木屑沾在汗?jié)竦谋臣∩希?給雪貂搭的..."
他尾音消失在突然襲來的花瓣雨中。
狼族少年蹲在樹杈上壞笑,手里還攥著把粉白的花瓣:"春祭要跳求偶舞哦,鐘仁哥!"
金鐘仁擲出的木勺驚飛鳥群,少年大笑著躥向林間,撒落的花瓣鋪成蜿蜒的小徑。
南晏撿起朵完整的山茶花,金鐘仁單膝跪地。
他笨拙地將花朵別在南晏耳后,指尖比接蜂蜜時顫抖得還厲害。
小雪貂趁機跳上他頭頂,將精心梳理的毛發(fā)踩成鳥窩。
月光很好的夜晚,金鐘仁在院中練習舞步。
他踩著笨拙的熊掌印旋轉(zhuǎn),尾巴甩飛了三只木屐。
南晏笑倒在新編的藤席上,他俯身撐在南晏上方,發(fā)間花瓣落在南晏的鎖骨:"正式跳的時候,你要站在這兒。"
他比劃的圓圈剛好容納兩人,南晏的心跳聲震得花瓣微微發(fā)顫。
小雪貂咬著南晏的衣擺往圈里拽,金鐘仁的尾巴悄悄圈住南晏的手腕。
夜風裹著初放的桃香襲來,他蓬松的尾巴尖上停著只發(fā)光的夜蝶。
當?shù)谝宦暣豪诐L過天際,金鐘仁用尾巴卷著絨毯將南晏裹成蠶蛹。
南晏數(shù)著他睫毛上跳動的雨光,聽他講熊族幼崽怕雷的糗事。
小雪貂鉆進他敞開的衣襟,隨著他的輕笑在肌肉起伏間打滾。
破曉時分,雨簾中走來個撐荷葉的鹿族姑娘。
她放下裝滿鮮果的竹籃,鹿角上還掛著露珠:"族長說,給懷崽的雌性補身子。"
說罷蹦跳著消失在雨幕中。
金鐘仁石化般僵在原地,手中的漿果噼里啪啦滾落。
他機械式轉(zhuǎn)頭看南晏,尾巴在地上掃出凌亂的漩渦:"南晏、南晏沒有...那個..."
他僵硬的身體被門檻絆倒,抱著竹籃栽進雨洼。
南晏蹲在屋檐下戳他發(fā)紅的耳朵:"在你們族里,送錯補品會怎樣?"
他猛然抬頭,沾著泥漿的臉龐泛起傻笑:"要賠三百罐蜂蜜。"
雨滴順著他的下頜滑落,在積水里激起帶著甜味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