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梅雨季格外漫長，六歲的趙霖蹲在老宅門檻上折紙船。屋檐水珠串成簾，他聽見里屋傳來母親的尖叫："說了不準(zhǔn)碰我的符紙！"

梨花木鎮(zhèn)紙砸在地上的悶響驚飛了房梁的燕子。趙霖抱著膝蓋往墻角縮，直到十歲的趙軒從雨幕里沖進來，校服兜著三顆濕漉漉的枇杷。

"霖霖吃這個。"趙軒用袖口擦去他臉上濺的泥點，"哥去煮冰糖水..."

里屋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趙霖攥住哥哥的衣角："媽媽又在畫紅紅的..."

"噓——"趙軒捂住他的耳朵，"我們?nèi)ラw樓看彩虹。"

霉味彌漫的閣樓里，趙軒踩著舊書堆推開氣窗。暴雨洗過的天空懸著半道虹，光暈落在他發(fā)梢結(jié)痂的傷口——那是三天前替趙霖擋下的硯臺砸傷。

"痛不痛？"趙霖對著傷口哈氣，"我?guī)湍惝嫹?.."他掏出偷藏的蠟筆，在哥哥手背畫歪扭的圈，"媽媽說符咒能趕走痛痛鬼！"

趙軒望著手背的藍兔子發(fā)笑，忽然劇烈咳嗽。趙霖摸到他滾燙的額頭，想起母親實驗室的退燒符——上周他偷看到，要用朱砂混著指尖血畫。

深夜驚雷劈亮祠堂時，趙霖攥著從母親書房偷的符紙溜進廚房。他踮腳去夠櫥柜頂?shù)姆涿酃?，想用甜味蓋住朱砂的苦，卻不慎打翻瓷碗。

"霖霖？"趙軒舉著蠟燭出現(xiàn)在門口，臉頰燒得緋紅，"你在..."

碎瓷片扎進趙霖腳心，他慌忙把染血的符紙藏到背后："給哥煮姜湯！"

燭光搖曳中，趙軒瞥見弟弟腳背的血跡。他蹲下身用衣擺裹住傷口，卻摸到張皺巴巴的符紙——歪扭的"平安"二字下，藏著用蠟筆描的兔子，旁邊還有團可疑的紅色。

"這是..."

"是番茄醬！"趙霖搶回符紙往他額頭貼，"哥快退燒！"

趙軒在符紙滑落的瞬間怔住——那抹紅色分明是血跡，此刻正泛著詭異的金芒。窗外驚雷再起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灼痛的咽喉突然清涼。

晨光刺破云層時，母親踹開了閣樓的門。她抓起趙霖滲血的腳踝冷笑："學(xué)會偷朱砂了？"戒尺抽在舊傷上的瞬間，趙軒撲過來抱住弟弟："是我教他的！"

戒尺轉(zhuǎn)向的剎那，趙霖口袋里的符紙突然自燃。母親驚恐地后退，看著火苗在空中凝成鳳鳥形狀——那是她研究了半輩子都沒畫成的神火符。

"怪物..."她踉蹌著逃下樓，"你們都是怪物！"

趙軒抹去弟弟臉上的淚，發(fā)現(xiàn)他掌心躺著枚焦黑的符咒殘片。歪扭的"平安"二字下，真正的殄文正隱隱發(fā)光：「以血為契，萬痛歸吾?！?

雨又下了起來，淹沒了女人崩潰的尖叫。趙軒把弟弟冰涼的腳揣進懷里暖著："等雨停了，哥帶你去買新蠟筆。"

趙霖數(shù)著哥哥睫毛上的雨珠，偷偷把符灰藏進鐵皮盒。他知道，有些顏色是買不到的——比如哥哥咳在他掌心血點的紅，比如母親實驗室永遠亮到天明的青，比如這梅雨季最潮濕的、屬于共犯者的灰。

（童年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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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鐵皮盒里的符灰在十年后重逢那夜突然復(fù)燃，成為解開往生咒的關(guān)鍵。而趙軒始終留著那截蠟筆頭，在最終決戰(zhàn)時畫出逆轉(zhuǎn)時空的符陣——原來最強大的咒文，從不是朱砂與血，而是孩童最澄澈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