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被攔,蒙面人步步緊逼。我袖中匕首已滑入手心,冷汗浸濕了內(nèi)衫。
“盛四姑娘,不必徒勞反抗?!睘槭椎拿擅嫒寺曇羲粏?,“王爺只想請姑娘做客幾日?!?/p>
我冷笑:“六王爺?shù)拇椭溃褪钱?dāng)街劫持朝廷命官之女?”
“姑娘可不是普通閨秀?!蹦侨吮平?,“交出錦盒,可少受些苦楚?!?/p>
原來他們是沖著罪證來的!我心頭一凜,面上卻故作鎮(zhèn)定:“什么錦盒?我一閨中女子...”
話未說完,后方那輛跟蹤馬車突然加速沖來!車簾掀開,一道寒光直射向我面前的蒙面頭領(lǐng)——
“鐺”的一聲,一枚飛鏢被擊落。顧廷燁持劍立于車頂,黑衣獵獵。
“顧某在此,誰敢動盛家四姑娘?”他聲音冷冽,與昨夜密謀下毒的模樣判若兩人。
蒙面頭領(lǐng)大怒:“顧廷燁!你竟敢背叛王爺!”
“從未效忠,何來背叛?”顧廷燁冷笑一聲,飛身而下,劍光如虹。轉(zhuǎn)眼間兩名蒙面人已倒地。
我徹底懵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夜還要毒害官家,今日又出手相救?
混戰(zhàn)中,顧廷燁一把將我拉至身后:“發(fā)什么呆!不想死就跟我殺出去!”
我下意識揮匕刺向逼近的蒙面人,鮮血濺上衣襟。顧廷燁劍法凌厲,每一招都直取要害,顯然是要滅口。
“留活口!”我急道。
“來不及了!”顧廷燁格開劈來的刀,“這些是死士,捉不住的!”
果然,受傷的蒙面人紛紛咬毒自盡。最后只剩那頭領(lǐng)仍在苦戰(zhàn)。
“誰派你們來的?”我厲聲問。
那頭領(lǐng)獰笑:“盛姑娘很快便會知道...王爺?shù)亩?,無處不在...”突然他瞳孔放大,一枚銀針正中咽喉!
我猛地回頭,只見街角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是房媽媽?!老太太的心腹嬤嬤?!
就這一分神,那頭領(lǐng)已氣絕身亡。顧廷燁迅速搜查尸體,卻一無所獲。
“快走!巡城衛(wèi)要來了!”他拉起我就要離開。
我甩開他的手:“顧將軍是否該解釋一下?昨夜還要下毒害官家,今日又扮起英雄?”
顧廷燁眼神復(fù)雜:“盛姑娘,眼見未必為實?,F(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只需知道,我從未背叛朝廷。”
他還想說什么,遠(yuǎn)處已傳來馬蹄聲。他塞給我一個信號筒:“有危險時放出,我的人會趕到?!闭f罷匆匆離去。
我心神不寧地回到盛府,卻見門口停著太醫(yī)局的馬車。云栽紅著眼眶跑來:“姑娘!您可算回來了!老太太...老太太中毒了!”
我腦中轟的一聲,沖進(jìn)壽安堂。只見老太太面色發(fā)青躺在榻上,房媽媽正跪在一旁哭泣。
“怎么回事?!”我聲音發(fā)顫。
明蘭泣不成聲:“祖母喝了參湯后突然昏厥...太醫(yī)說是中了七星海棠之毒!”
參湯?我猛地看向房媽媽:“今日的參湯是誰熬的?”
房媽媽磕頭道:“是老奴親手熬的,但...”她突然想起什么,“熬到一半時,廚房張婆子說大娘子那邊要熱水,老奴離開了片刻...”
張婆子!明蘭提到的那個左眉有痣的婆子!
“人呢?!”我厲聲問。
如蘭哽咽道:“已經(jīng)不見了...搜她房間時,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她床下藏著毒藥和六王府的令牌!”
果然有內(nèi)奸!我強自鎮(zhèn)定:“父親呢?”
“父親正在徹查全府上下?!泵魈m低聲道,“已經(jīng)鎖拿了三個可疑的下人?!?/p>
我走到老太太榻前,握住她冰涼的手,心如刀絞。祖母,是墨兒害了您...
太醫(yī)凝重道:“七星海棠毒性劇烈,幸而發(fā)現(xiàn)得早,但需七日之內(nèi)服下解藥,否則...”
“解藥在何處?”我急問。
“只有六王府有。”太醫(yī)壓低聲音,“據(jù)說配方是西域秘傳?!?/p>
我立刻想起顧廷燁給的信號筒。難道他...
夜幕降臨,我獨自來到后院,放出信號。不過一炷香時間,一個黑影翻墻而入,正是顧廷燁。
“盛姑娘有何吩咐?”他依舊神色冷淡。
我直直盯著他:“我要七星海棠的解藥?!?/p>
他瞳孔微縮:“老太太中毒了?”
“不必假惺惺。解藥拿來,條件你開?!?/p>
顧廷燁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里有三顆緩釋丸,可延命十日。十日內(nèi),我必取來解藥。”
我遲疑著沒有接:“為何要幫我們?”
他苦笑:“盛姑娘,你昨夜聽到的,是我與趙全周旋的權(quán)宜之計。官家早已察覺六王爺陰謀,派我假意投誠,搜集罪證?!?/p>
我震驚不已:“那錦盒...”
“里面不是毒藥,是西域奇珍雪蓮子,官家咳疾的引藥。”顧廷燁嘆道,“六王爺想借此試探我是否真心投誠。我故意讓你'搶'走錦盒,既取得他信任,又能將真解藥送入宮中。”
原來如此!我心中巨石稍落,但仍不敢全信:“那你今日...”
“官家已知盛家忠勇,特命我暗中保護(hù)。”他遞過瓷瓶,“快給老太太服下吧?!?/p>
我接過藥,鄭重一禮:“若顧將軍所言屬實,盛家必當(dāng)重謝?!?/p>
回到壽安堂,我給老太太服下藥丸。不多時,她面色果然好轉(zhuǎn),緩緩睜眼。
“墨丫頭...”她虛弱地招手,“過來。”
我跪在榻前,淚如雨下:“祖母,是墨兒不孝...”
老太太輕撫我頭發(fā):“傻孩子...盛家既享榮華,自當(dāng)為國分憂?!彼蝗粔旱吐曇?,“房媽媽...有問題。”
我一驚:“祖母何出此言?”
“我中毒前...看到她與那張婆子私語...”老太太咳嗽幾聲,“后來查房,在她枕下發(fā)現(xiàn)...這個?!?/p>
她顫巍巍地遞來一枚玉玨——竟是六王府的信物!
我如遭雷擊。房媽媽是老太太從盛家老家?guī)淼男母?,怎?..
正當(dāng)我震驚之際,外面突然傳來喧嘩。明蘭急匆匆跑來:“四姐姐!榮妃娘娘派人傳急信:替身計劃泄露,榮顯公子重傷!”
我眼前一黑。最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來不及多想,我立刻趕往皇宮。榮妃一見我便痛哭失聲:“墨蘭!顯兒他...他快不行了!”
原來今日午后,一伙刺客突襲趙宗全府邸。榮顯為保護(hù)“皇子”(實是他自己),身中數(shù)刀,生命垂危。
“刺客如何得知計劃?!”我又驚又怒。
榮妃咬牙切齒:“是皇后!她身邊嬤嬤被發(fā)現(xiàn)與六王府聯(lián)絡(luò)...陛下已將她軟禁中宮!”
連皇后都參與了?六王爺?shù)膭萘挂褲B透至此!
“皇子可安好?”我急問。
我兒無恙,已秘密轉(zhuǎn)移?!睒s妃握緊我的手,“但顯兒他...太醫(yī)說若熬不過今夜...”
我心沉谷底。榮顯若死,不僅計劃失敗,榮家更將痛失獨子!
突然,我想起顧廷燁給的緩釋丸。老太太只用了一顆,還剩兩顆...
“娘娘,我或有一藥可延命?!蔽胰〕龃善?,“但需盡快拿到解藥。”
榮妃如獲至寶,立刻給榮顯服下。藥丸果然有效,榮顯傷勢暫時穩(wěn)定。
離開皇宮時,已是深夜。我心力交瘁地回到盛府,卻見父親正在廳中等候,面色鐵青。
“墨兒,你今日去了何處?”他罕見地嚴(yán)厲。
我尚未回答,他卻深吸一口氣:“為父都知道了。”
我心頭一緊:“父親...”
“老太太已告知一切?!笔⒓囇壑袧M是痛心,“你為何獨自承擔(dān)這些?難道不信父親能護(hù)住你嗎?”
我鼻尖一酸:“女兒只是不想連累家族...”
“糊涂!”盛紘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盛家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他取出一份名單:“這是為父今日清查出的所有可疑之人。共計一十三名,已全部關(guān)押候?qū)?。?/p>
我接過名單,震驚不已。不僅有下人,竟還有一位遠(yuǎn)房表親!
“父親...房媽媽她...”
盛紘面色沉痛:“她已招認(rèn)。二十年前,她幼子被六王府控制,不得不為其賣命...”
我忽然想起日間那個滅口的熟悉身影:“今日襲擊我的死士頭領(lǐng),也是被她滅口?”
盛紘點頭:“為免暴露更多秘密,她不得不如此?!?/p>
真相大白,我卻毫無喜悅。這場權(quán)力斗爭,早已沒有無辜之人。
次日清晨,我正欲前往探望榮顯,顧廷燁竟親自來訪。
“解藥拿到了?!彼麑⒁粋€玉盒遞給我,“六王爺藏藥之處,果然在皇后宮中?!?/p>
我鄭重接過:“顧將軍大恩...”
“不必言謝?!彼裆?,“但我有更緊急的消息:六王爺已知計劃敗露,準(zhǔn)備提前動手——三日后圍獵時,他欲刺殺皇子與趙宗全!”
我倒抽一口涼氣。三日后!
“盛姑娘,”顧廷燁直視我,“官家需要盛家協(xié)助。這一次,我們必須徹底鏟除奸佞!”
我握緊玉盒,深吸一口氣:“盛家,萬死不辭?!?/p>
風(fēng)暴,終于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