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晨風裹著櫻花瓣撲在窗戶上，切原赤也踮著腳往儲物柜頂層塞最后一只網(wǎng)球包。鐵柜門上映出他亂翹的綠發(fā)，發(fā)梢還沾著片粉白花瓣。

"赤也，校服第二顆扣子！"真田弦一郎的聲音炸雷般在身后響起。切原手一抖，網(wǎng)球包"咚"地砸在仁王雅治剛擦過的地板上。銀發(fā)少年倚著拖把桿笑出聲："puri~副部長最后一天也要堅守崗位啊。"

切原紅著臉系扣子時，幸村精市抱著紙箱從門外進來。深藍色頭發(fā)的少年今天沒穿外套，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赤也來幫我搬紀念冊。"他說話時，窗外的麻雀正巧落在網(wǎng)球場的鐵絲網(wǎng)上。

"畢業(yè)典禮要十點才開始吧？"切原接過沉甸甸的箱子，聞到油墨香里混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是部活室柜子底層常備的急救噴霧味道。

丸井文太突然從兩人中間冒出來，薄荷味泡泡糖"啪"地炸開："聽說小赤也今天要發(fā)表部長就職演說？"紅發(fā)青年把玩著領帶末端的網(wǎng)球拍刺繡，"要不要前輩教你打領帶？"

"我自己會！"切原梗著脖子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正在整理儲物柜的柳生比呂士。紳士扶了扶歪掉的眼鏡，從西裝口袋掏出枚銀色領帶夾："這是去年全國大賽的紀念品。"

柳蓮二的聲音從門口飄進來："根據(jù)數(shù)據(jù)，切原獨立打領帶的成功率是37.2%。"數(shù)據(jù)狂人今天難得穿了正裝，筆記本卻依然揣在胸袋，露出半截黑色封皮。

"你們別逗他了。"幸村笑著把紙箱放到長椅上，金屬?；赵诔抗饫锘纬鲆坏阑」?，"赤也，去檢查下更衣室的儲物柜。"

切原如蒙大赦地沖進隔壁房間，卻在推開門的瞬間愣住。二十個儲物柜門全都敞開著，每個隔層都擺著件小物件：真田的舊護腕整整齊齊疊在方格毛巾上，丸井收集的限量版泡泡糖盒排成彩虹色，仁王那頂標志性的白色鴨舌帽倒扣在柳生的解剖模型旁。

最深處屬于部長的柜子里，靜靜躺著本墨綠封皮筆記本。切原翻開泛黃的扉頁時，柳蓮二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那是幸村國一時的訓練日記。"

"前輩怎么走路都沒聲音！"切原差點把本子摔在地上。柳的手指撫過柜門內(nèi)側(cè)深淺不一的劃痕："這個柜子每任部長都會用，最上面那道是初代部長留下的。"

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仁王探進半個身子："puri~切原部長，畢業(yè)生該去禮堂了哦。"銀發(fā)青年故意把"部長"兩個字咬得很重，伸手拽了拽切原歪掉的領帶。

櫻花道上鋪著靛藍色綢布，切原跟在隊伍末尾數(shù)地上的花瓣。走在前面的真田突然停步，他猝不及防撞上對方堅實的后背。"抬頭挺胸。"真田沒回頭，但聲音比往常溫和許多，"你現(xiàn)在代表網(wǎng)球部。"

禮堂穹頂灑下的陽光里，切原看見幸村站在演講臺前沖他眨眼。當教務主任念到"網(wǎng)球部交接儀式"時，他手心的汗把演講稿邊緣洇出深色痕跡。

"下面請新任部長切原赤也同學......"

丸井突然在觀眾席吹出個巨大的粉紅泡泡，泡泡炸開的脆響混著柳生輕輕的咳嗽聲。切原深吸一口氣，指甲掐進演講稿上幸村幫他修改過的批注。忽然瞥見臺下真田豎起大拇指，仁王把玩著胸前的畢業(yè)紀念章，柳蓮二朝他微微點頭。

"我......"喉嚨像是塞滿了干燥的網(wǎng)球，切原猛地抓住胸前的銀色領帶夾。涼意刺進掌心的瞬間，他看見幸村用口型說了句"網(wǎng)球場"。

"我會讓球場每天七點準時亮燈！"話出口的剎那，觀眾席傳來此起彼伏的笑聲。切原漲紅著臉看向禮堂窗外，卻意外發(fā)現(xiàn)所有網(wǎng)球部成員都在認真鼓掌，就連真田的嘴角都揚起細小弧度。

午后的部活室飄著蕎麥面香氣，畢業(yè)生們圍著長桌拆禮物。切原蹲在柜子前整理器材登記表，聽見仁王故意提高聲音："小部長要不要試試我的魔術(shù)道具？"

"他才不會上當呢。"丸井把最后一塊草莓蛋糕推給切原，"去年某人把乾汁混進我的泡泡糖......"

"那是柳生的主意。"仁王晃著手里變成玫瑰的餐巾紙，"對吧比呂士？"

戴著白手套的手突然伸到切原面前，柳生掌心里躺著枚銅鑰匙："這是更衣室的備用鑰匙，記得每周三檢查除濕器。"

真田把訓練計劃表拍在桌上時，切原正在手忙腳亂地接幸村遞來的文件夾。深藍色封面上印著"立海大網(wǎng)球部傳承錄"，翻開第一頁就是手繪的球場平面圖。

"每月第二個周六要修剪球場邊的灌木。"柳蓮二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指尖點著圖紙邊緣的標注，"下雨天記得收晾在器械室的護腕。"

夕陽把器材室的影子拉長時，切原抱著裝滿舊網(wǎng)球拍的紙箱往倉庫走。路過三號球場聽見擊球聲，轉(zhuǎn)頭看見柳蓮二獨自對著發(fā)球機練習。

"前輩畢業(yè)了還要加練？"

"最后檢查設備性能。"柳關掉機器，汗水順著下頜滴在領口，"發(fā)球機角度調(diào)節(jié)鈕有點卡頓，明天找后勤部......"他突然頓住，露出極淺的笑容，"現(xiàn)在是你的工作了。"

夜幕降臨時，切原在部活室窗前發(fā)現(xiàn)幸村留下的便簽。素白紙片上畫著個小太陽，旁邊寫著："儲物柜最底層有驚喜。"

掀開防塵布時，二十罐熒光涂料整整齊齊排列著。最舊的罐身上用馬克筆畫著笑臉，最新那罐貼著"給赤也"的標簽。切原忽然想起去年暑假翻新球場時，前輩們連夜給鐵絲網(wǎng)刷夜光漆的喧鬧聲。

鎖門時金屬碰撞聲驚飛了櫻花樹上的夜鶯，切原摸著口袋里叮當作響的鑰匙串，忽然聽見海浪聲。他想起明早要帶新生晨跑，想起下周三要檢查除濕器，想起每個月第二個周六要修剪的灌木叢。

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得像要觸到明年盛開的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