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純白。
沒有天花板,沒有墻壁,沒有地面,甚至沒有天空。
這里什么都沒有,只有無邊無際的白色,像一張被漂白過的畫布,又像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
我試圖回憶自己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但大腦一片空白。唯一記得的,是我的名字——林夏。
我抬起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也是半透明的,仿佛隨時會消散在這片虛無中。
我試著往前走,腳下沒有實感,就像踩在云端。這里安靜得可怕,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不知走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一年,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直到我看見遠處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他背對著我,站在一片虛無中。
他的身影很清晰,不像我這樣半透明。我下意識地朝他走去,隨著距離拉近,我看清了他的樣子。
他有著一張清朗的面龐,笑容如陽光般沐浴在臉上,眉眼彎彎,有著一頭微卷的碎蓋。
"你終于來了。"他轉(zhuǎn)過身,朝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叫余忘年。"
終于來了?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春日里融化的雪水,清澈而溫暖。
我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他卻毫不在意我的沉默,大步走過來,牽起我的手。
我感受到了一絲困惑,他認(rèn)識我?為什么會說你終于來了?
"這里太無聊了,我?guī)闳€地方。"
他的手掌溫暖有力,和我的冰冷形成鮮明對比。我被他拉著往前走,突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景色開始變化。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即使永遠想不起過去,只要有他在身邊,似乎也不錯。
我搖了搖頭,困惑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想,我得趕緊回家去,這個地方不屬于我。
可這個叫余忘年的家伙,卻是笑臉盈盈,自顧自地牽起我的手,開始到處轉(zhuǎn)悠。
"你知道嗎?"他一邊走一邊說,"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也像你一樣害怕。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里其實很美。"
"很美?"我環(huán)顧四周,"這里什么都沒有。"
"正因為什么都沒有,所以什么都有可能,"他笑著說,"你看。"
他松開我的手,向前跑了幾步,然后轉(zhuǎn)身張開雙臂。突然,他身后的空間開始扭曲,純白的背景像水彩畫一樣暈染開來,漸漸浮現(xiàn)出一片金黃的麥田。
我驚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麥穗在微風(fēng)中搖曳,發(fā)出沙沙的響聲,空氣中彌漫著陽光的味道。
余忘年站在麥田中央,陽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他朝我伸出手:"來啊。"
我跑向他,跑進這片突如其來的麥田。
麥穗拂過我的手臂,癢癢的觸感如此真實。
我忍不住笑起來,這是我在這個空間里第一次感受到快樂。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問他。
他神秘地眨眨眼:"只要你相信,這里就會出現(xiàn)你想要的東西。"
我閉上眼睛,努力想象。當(dāng)我再次睜開眼時,麥田上空出現(xiàn)了一片星空。
繁星點點,銀河橫貫天際,美得令人窒息。
"太神奇了,"我喃喃道,"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余忘年沒有回答,只是仰頭看著星空。
他的側(cè)臉在星光下顯得格外柔和,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坐在這塊金黃的麥穗里面和他交談。
“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也不知道,或許我是你的心之所向?哈哈哈”余忘年突然明媚笑了起來,像是開玩笑般用手在我頭頂摸了2下。
我努了努嘴,什么嘛,說了跟沒說一樣。
“哎,我說真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來的這里?!蔽以俅蜗蛩釂?,眼神期待的盯著他。
余忘年有一霎時間的定住,眼睛發(fā)呆了一秒鐘。
他看著我的眼睛悻悻的說道:“我是這里的管理者,我在這里生活了千萬年,你是第一個進來的人”
管理者?
這個地方難不成是一個平行世界?我越想越迷糊,這個少年和這個地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那這個地方是什么地方啊?是平行世界嗎?”
“哈哈,算是吧,只要你想,那就是”
我感覺到了滿頭霧水,這不是說廢話嗎?回答的跟沒回答一樣。
好在看著他也沒有什么惡意,我看著這些金黃的麥穗用手挑起一只麥穗,放在嘴里叼著。
我叫林夏,其他的好像什么也不記得了。
在這里,只有這個少年陪著我?;蛟S應(yīng)該說是我來這里陪伴著他。
因為他好像也跟我一樣孤獨。
我看著這個少年,臉上露出一絲月牙弧度的笑,這個地方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那天之后,余忘年經(jīng)常來找我。
我從最開始的有點抗拒,到后來慢慢的開始接受,因為這里好像也就只有他了。
每次見到他,心里面總會涌起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帶我探索這個神奇的空間,我們創(chuàng)造出了山川、河流、森林,甚至是一座小木屋。每次見面,他都能帶給我新的驚喜。
但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余忘年從不談?wù)撍倪^去,每當(dāng)我問起,他就會巧妙地轉(zhuǎn)移話題。
而且,他出現(xiàn)的時間總是很固定,就像...就像被設(shè)定好的程序一樣。
更讓我不安的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依賴他。
每當(dāng)他離開,我就會陷入深深的孤獨和恐懼中。
我開始害怕獨處,害怕回到那片純白的虛無。
秋風(fēng)染紅了楓葉,溫暖的秋風(fēng)打在我的臉上。
我鼓起勇氣問他:"余忘年,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你會在這里?你再逃避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是來幫你的,林夏。等你真正明白的那一天,你就會知道答案。"
又在賣什么關(guān)子,一天到晚就知道逗我。
"現(xiàn)在不能告訴我嗎?"
他搖搖頭:"還不是時候。"
我看著他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陣心悸。那種感覺,就像即將失去什么重要的東西。
眼前閃過一些彩色的記憶條橫,醫(yī)院的走廊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一個年輕的婦女在走廊上和一位身材高挑的男人爭吵著。
“這些年,我早就受夠你了”年輕婦女一巴掌甩在男人臉上,嘴里發(fā)出刺耳的大叫。
“臭娘們,你以為我樂意啊?生不出兒子的賠錢貨”男人不服輸,反手還了女人一巴掌。
女人往后退了兩步,癱倒在地上,用手捂著臉,嘴里發(fā)出刺耳的叫聲。
“*~##”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么,只覺得一陣后怕,我抱著自己的身體,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可是就像一個記憶牢籠一樣死死的困住我,我跑到哪里都會出現(xiàn)這種畫面。
我捂住耳朵大叫:“滾開,滾開不要說了,不要說了?!?/p>
我掙扎著向前跑,可前面就像一個萬丈深淵。
越是逃脫越是跑不掉。
男人和女人的爭吵聲愈演愈烈,我周圍的環(huán)境開始扭曲,出現(xiàn)了一個門。
我顫顫巍巍的走過去,心里本不想打開這扇門,但手卻不聽使喚,顫抖的伸過去打開了這扇純白色的門。
周圍的環(huán)境再次開始扭曲變化。
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兒躺在地上,身上穿著一件洗到發(fā)黃的T恤衫,褲子上面有一個補丁破洞。
鼻孔里面冒出血,頭發(fā)凌亂跪在地上,正在求饒,頭上方的男人卻都沒聽見一樣,使勁踹了過去。
這一腳讓本就瘦弱的女孩兒癱倒在地上,手顫抖的想要掙扎爬起來,但卻因為沒再多的力氣支持再次倒了下去。
眼底已經(jīng)無了神采,只剩下空洞洞的幽怨。
凌亂的頭發(fā)遮住了她的臉龐,汗水與淚水混合在了一起,看到這些,我心里面升起了一些刺痛,我本能的圣母心里想要跑過去擁抱住她。
撲了個空。
我眼神驚慌的看著她,生怕這個瘦弱的小女孩再次受到傷害。
可卻無能為力,我手足無措的開始到處張望,想找到一點幫她的方法。
樓上傳來了腳步聲一個,一位中年婦女下來制止了男人的行為。
“行了行了,別打了,再打就死了”
她面露不悅出聲呵斥著男人的行為,像是在訴說著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男人望向她,朝著小女孩吐了一口痰,大步離去。
“小崽子,賠錢貨,跟你媽一樣沒用”男人怒罵著離開走向廚房,樓上的女人走下來厭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女孩兒,朝著門外走去。
她小小的一只,乖乖的,不哭不鬧顫抖著站起身來,擦掉自己臉上的血和淚,往地下室的小房間走去。
不知為何,我看到這些心里卻是萬分刺痛,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我跟著她走了過去,不過,走到地下室門口前,就好像有一道屏障,女孩兒將門關(guān)上,一瞬間我腦海里面涌入了一些碎片。
這些碎片在我腦海中就像萬根尖針一樣刺痛著我,我跪在地上,伸手捂住腦袋,痛苦的面目猙獰。
“啊 不要 啊”
頭痛愈演愈烈,像是要把我撕裂一般,我在地上蜷縮起來抱著腦袋,嘴里嘶吼著。
“求求你不要痛了,救救我……啊 救救我。啊! 我好痛,好痛,痛?!?/p>
就在我快失去意識之時,頭頂開始傳來溫?zé)岬墓飧?,刺痛開始緩慢退去。
一只大手將我從地上抱起,抱在懷中,好生安慰。
“不哭啊,不哭啊,我來了,我來了?!?/p>
溫?zé)岬挠|感將我包圍,我漸漸的在懷中失去意識,刺痛感也漸漸消退。
我感受到自己置身于一個溫暖又安全的懷抱當(dāng)中,這種溫暖我想將他一輩子擁有。
醒來時,已是秋霜底月。
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容清冷的少年。
“你醒了?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余忘年輕聲的呵護著我,臉上還是那副如遇陽光之般的笑容,總是那么耀眼又開朗。
“余……忘年?”
我張開嗓子,發(fā)出鴨子般的嗓音,才發(fā)現(xiàn)自己嗓子已經(jīng)沙啞了。
“你先別說話,我去給你倒杯蜂蜜水?!庇嗤曜叱龇块g轉(zhuǎn)而拿了一杯蜂蜜水過來。
我喝掉蜂蜜水,才感覺沙啞感消退了不少。
我感覺自己記憶好像又消退了,我忘記了在昏倒之前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頭很痛醒來之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我怎么在床上了,之前發(fā)生過什么嗎?”
余忘年眼睛不自主的定了一下,又換上了那副溫暖的笑容看向我,摸了摸我的腦袋。
“沒有,你在外面曬太陽曬暈頭了。”
我沒有多想,因為確實好像感覺有點暈,但不過又感覺好像失去了一點什么東西。
看見他的臉,我感覺瞬間心情很好,不知為何,心里面對他產(chǎn)生了一絲悸動,在這里,我們就是兩個相依為伴的人。
余忘年帶著我走遍了無數(shù)地方。
我們看過北海道的雪,看過普羅旺斯的薰衣草,看過撒哈拉的星空。
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興致勃勃地給我講解,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裝進我的記憶里。
我開始期待每一天的相遇,期待他會帶我去哪里。
雖然我依然想著回家,滿臉憂愁。
但他總有辦法讓我露出笑容。他會在我發(fā)呆的時候突然扮鬼臉。
會在我看風(fēng)景的時候偷偷畫我的側(cè)臉,會在我沉默的時候講一些無厘頭的笑話。
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那么抗拒與人接觸。雖然只有他一個人,但至少,我不再是孤零零的了。
直到有一天,我們坐在威尼斯的小船上,他突然問我:"林夏,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我們會在這里?"
我搖搖頭。這個問題我思考過,或者說,我不知道。
每當(dāng)腦海中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我都會強迫自己不去深究。因為我知道,一旦開始思考,眼前的美好就會像泡沫一樣破碎。
余忘年握住我的手,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很認(rèn)真:"其實你一直都知道答案,只是不愿意面對,對嗎?"
我猛地抽回手,小船劇烈搖晃起來。水花濺到臉上,冰涼刺骨。
我想逃,卻被他緊緊抱住。
"別怕,"他在我耳邊輕聲說,"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會陪著你。"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破碎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xiàn):醫(yī)院的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欄桿,呼嘯的風(fēng)聲......
我捂住頭,痛苦地蜷縮起來。
余忘年把我摟得更緊,他的體溫透過衣衫傳來,讓我稍稍平靜。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他撫摸著我的頭發(fā),"我們?nèi)タ慈章浒伞?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我站在高樓的天臺上,風(fēng)吹得我搖搖欲墜。
下面的人群在尖叫,但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我只覺得好累,累得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想跳下去。
就在這時,有人從背后抱住了我。我回頭,看見余忘年悲傷的眼睛。
"不要,"他說,"不要放棄。"
我驚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木屋的床上。
余忘年坐在床邊,握著我的手。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他臉上,我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你做噩夢了。"他說。
我點點頭,眼神望向潔白的床面:"我......是不是死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怎么會這么想?"
"因為......"我猶豫了一下,"我總覺得,這里不像真實的世界。"
余忘年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松開我的手,走到窗邊。
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有些透明。
"林夏,"他背對著我說,"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騙了你,你會恨我嗎?"
我搖搖頭:"不會。"
"為什么?"
"因為......"我頓了頓,"你是唯一一個,愿意陪著我的人。"
他轉(zhuǎn)過身,眼里有淚光閃動。那一刻,我忽然覺得他的身影和夢里的自己重疊在了一起。
那天之后,我開始刻意觀察余忘年的一舉一動。
我發(fā)現(xiàn)他總是在下午三點準(zhǔn)時出現(xiàn),晚上九點準(zhǔn)時離開,像是一個精準(zhǔn)的時鐘。
而且,他從不吃東西,雖然會陪我坐在餐桌旁,但只是微笑著看我。
"你不餓嗎?"有一天我忍不住問道。
他搖搖頭:"在這里,我不需要進食。"
"那睡覺呢?你睡在哪里?"
"我也不需要睡覺,"他笑著說,"我的存在方式和你不完全一樣。"
這句話讓我心里一緊。我放下筷子,盯著他的眼睛:"余忘年,你到底是什么?"
他避開我的目光,低頭擺弄著桌上的花瓶。
那是我昨天想象出來的,插著幾支白色的百合花。
"我是你的朋友,"他輕聲說,"這就夠了。"
"不夠!"我突然站起來,椅子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你總是這樣,每次問到關(guān)鍵問題就回避。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你就像...就像我的幻覺一樣。"
“每一次在我傷心難過時,你總能出現(xiàn),我內(nèi)心的想法全都被你摸透。
你總能很好的出現(xiàn)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好的不真實”
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
這個想法其實在我心里醞釀了很久,只是一直不敢承認(rèn)。
余忘年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實。他總是知道我想要什么,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就像...就像是我內(nèi)心的一部分。
余忘年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抬起頭,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林夏,你相信平行世界嗎?"
"什么?"
"也許在另一個世界,我們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他站起身,走到窗邊。
"在那里,你可能是個畫家,每天在畫室里揮灑顏料;我可能是個音樂家,在街頭彈著吉他。"
我走到他身邊:"那在這個世界呢?我們是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突然,他轉(zhuǎn)身面對我,眼神變得異常認(rèn)真:"林夏,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的記憶是從這個空間開始的?"
我愣住了。這個問題我確實想過,但每次深入思考都會感到頭痛欲裂。
"因為..."他伸手輕輕撫摸我的臉頰,"這里是你最后的安全區(qū)。在這里,你可以暫時忘記所有的痛苦。"
"什么痛苦?"我的心跳突然加快。
他沒有回答,而是后退一步,打了個響指。周圍的景象突然變化,我們站在一片廢墟之中。
破碎的玻璃、扭曲的金屬、滿地的鮮血...我的太陽穴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不...不要..."我捂住頭,感覺一陣眩暈。
余忘年嘆了口氣,再次將周圍場景轉(zhuǎn)換過來。
這潛意識層次的痛苦都受不了,該如何是好呢。
我再次抹去了這些痛苦記憶。
剛才那些像是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夕陽西下,余忘年帶著我來到一處懸崖邊。
遠處的天空被染成了絢麗的橘紅色,云朵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我們并肩坐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看著太陽一點點沉入地平線。
"真美......"我輕聲感嘆。
余忘年側(cè)頭看我,夕陽的余暉在他眼中跳動:"是啊,但比不上你。"
我愣了一下,轉(zhuǎn)頭對上他的視線。
他的眼神那么溫柔,仿佛我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臉頰發(fā)燙。這種感覺很陌生,卻讓人沉醉。
這時,一陣劇烈的頭痛再次襲來。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我似乎又看見那個小女孩蜷縮在黑暗的房間里,耳邊還是那對男女激烈的爭吵聲。
"要不是為了孩子,我早就跟你離婚了!"女人尖利的聲音刺破耳膜。
"你以為我想維持這段婚姻嗎?"父親的聲音充滿厭惡,"要不是為了面子......"
我捂住耳朵,想要逃離這個場景。
但畫面一轉(zhuǎn),我又看見自己站在民政局門口,那對男女各自拿著離婚證,頭也不回地走向相反的方向。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人海中。
"林夏!林夏!"余忘年的聲音把我拉回現(xiàn)實。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渾身發(fā)抖。
他把我摟在懷里,輕輕拍著我的背:"沒事了,都過去了......"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感到一陣違和。
為什么他對我的過去了如指掌?為什么他總是能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出現(xiàn)?
"余忘年......"我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你究竟!到底是誰?"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又露出溫柔的笑容:"我是你的余忘年啊。"
"不,不對......"我推開他,踉蹌著站起來,"你太了解我了,了解得不像是一個普通的朋友。
你知道我所有的恐懼,所有的傷痛,甚至......"我頓了頓,"甚至知道我最深處的渴望。"
余忘年也站了起來,他的表情變得嚴(yán)肅:"林夏,有些事情,現(xiàn)在知道還太早。"
"那什么時候才是合適的時機?"我質(zhì)問道,"等我徹底愛上你的時候嗎?等我再也離不開你的時候嗎?"
他沉默了,夕陽的余暉在他臉上投下陰影。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輪廓和我如此相似,就像照鏡子一樣。
突然,一陣刺耳的儀器聲傳來。
我捂住耳朵,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我看見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那個走廊爭吵的女人站在床邊,臉上帶著不耐煩的表情。
"醫(yī)生說她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女人對男人說,"我們還要繼續(xù)支付醫(yī)藥費嗎?"
男人嘆了口氣:"......"她就像個累贅一樣壓著他。早就受夠了。
"?"冷笑一聲,"你這是什么意思?那可是你的孩子,你不想管,我還不想管"
我痛苦地蜷縮起來,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儀器聲。
余忘年想要靠近我,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
"林夏!"他焦急地喊著我的名字,"不要被那些聲音影響!看著我,看著我!"
我抬起頭,透過淚眼看見他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
在夕陽的余暉中,我清楚地看見,他的影子和我的一模一樣。
"別怕。"他輕輕扶住我的肩膀,"這是正常的。你的記憶還在恢復(fù),需要時間適應(yīng)。"
記憶?我愣了一下。是啊,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來自哪里?我的過去是什么樣子的?這些問題突然涌上心頭,讓我感到一陣刺痛。
"慢慢來。"余忘年說,"我會陪著你。"
他牽著我的手,頭再次往我頭上摸了摸,那些刺痛感瞬間消失,就好像他是治愈我的一枚良藥。他
帶我穿過向日葵田。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注意到他的步伐很穩(wěn),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像是在配合我的節(jié)奏。這讓我感到安心。
"你看那邊。"他指著遠處的一片湖泊,"我們?nèi)澊伞?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著藍天白云。
岸邊停著一艘白色的小船,船槳安靜地躺在船底。余忘年先上了船,然后轉(zhuǎn)身向我伸出手。
我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