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她們一行人默默祭拜，隔著一道院墻，那邊有人默默凝望。

姜雪寧從小廟里轉(zhuǎn)出來，接過了霍先生手中的小小襁褓。

柔軟，脆弱，卻又充滿希望。

姜雪寧抱了幾下，過了過手癮，還是有些害怕自己摔了這小小人，趕緊交還給了霍先生：“先生還是你先抱著點，回去再說?！?/p>

哪知道這小小人還有脾氣，一下就哭了，掙扎著要找她。

“這丫頭喜歡夫人呢。”

三人嘖嘖稱奇，又逗了一番，才匆匆往姜雪寧屋子里趕。

五日后她們就該啟程回宮了，霍先生說好了，這幾日都會來照看這小丫頭，大約是謝危那邊也知道了，打點了莊上管事，孫家人也沒了動靜。

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丫頭而已，犯不著為了她招惹貴人。

濕漉漉的雪花粘在衣服上，又濕又冷。姜雪寧一進屋，就解開了披風，讓芳吟點上了炭火。

她留著霍先生喝茶，待茶過了半盞，氣氛正好時，緩緩道：“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先生能否允應?！?/p>

霍先生忙站起來：“夫人這話折煞在下了，您愿意幫我們，已是大德，夫人所求只要在下能辦到的，必定肝腦涂地。”

“誠如先生所說，這宮中醫(yī)女所學甚少，” 姜雪寧示意她坐下：“不如由我牽頭，在宮中開個女醫(yī)學堂，請先生來講學?！?/p>

這幾日用了霍先生的藥，知道她的醫(yī)術(shù)足以勝任，至于前朝大臣的風言風語，索性交給謝危去處理，更何況如今她也算救過小皇帝一命，占了大義，多多少少還是能爭一爭。

可霍先生卻犯了難：“夫人，在下志不在此。。。”

姜雪寧皺眉一想，暗道自己疏忽了，此人絕非碌碌之輩，卻未在京城冒頭，想來不是那等沽名釣譽之人，也不愛招惹朝堂后宮是非。

心念電轉(zhuǎn)，她微微一笑：“你不愿意？也對，是我疏忽了，入宮之后掣肘頗多，那不如在這莊子上開辦女醫(yī)學堂？”

于宮外人而言，她還是高不可攀的皇后，她的口諭手令不可輕易違抗，且民間辦學，也更能惠及百姓，尤其是那些窮苦的平民女子。

聽完姜雪寧的話，霍先生沉靜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亮光，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了姜雪寧：“夫人，，您說的可是真的？”

“如假包換，這兒本就有你的學生，莊上人也信任你，我問了問，如今你平日只講些尋常的開蒙之物，實在是大材小用，不過這些還是看先生的意思?！?/p>

能教些醫(yī)術(shù)，自然是更好的，霍先生本就希望天下能多些女醫(yī)，從未有過藏私之念，自然十分愿意。

“我會讓人來協(xié)助你，在這附近的幾個莊子上再招些學生來?！?她想了想又加上一條：“若是有無人撫養(yǎng)的女孩，你也一并收下來，我自會替她們尋出路?！?/p>

“每個月我會讓芳吟來看一看，給你送東西，若有什么需要到時一并知會她?！?/p>

霍先生低頭看著懷里的孩子，熱淚盈眶：“多謝夫人。。?！?/p>

她的前半生，坎坷求學，少年時也曾成名，遇到過不少達官顯貴，不少人想將她收入麾下，許以厚祿。

可從未有人真心替她們這些民間女子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