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游戲室地毯上拼樂高千年隼,邊伯賢突然把額頭貼在我后頸。他皮膚溫度高得嚇人,呼出的氣息卻冷得像初春溪水。
“你發(fā)燒了?!蔽肄D(zhuǎn)身時撞翻零件盒,透明磚塊嘩啦啦灑在他蜷縮的腿上。這個神經(jīng)病居然裹著羽絨服在28℃恒溫房里發(fā)抖,睫毛上凝著細小的水珠。
他泛著不正常潮紅的臉蹭過我膝蓋:“是凌歡太溫暖了...”尾音突然折斷在咳嗽里,指縫間漏出幾縷血絲,在米色地毯上綻成紅梅。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左手攥著個藥瓶。淡藍色藥片從指縫漏出來,標(biāo)簽被撕得只剩殘角。陛下跳上來嗅了嗅藥片,突然發(fā)出飛機耳般的低吼。
“給我。”我伸手去搶,邊伯賢卻翻身把我壓在身下。他滾燙的唇擦過我眼皮,聲音帶著饜足的笑意:“別怕,只是讓體溫升高的維生素...”話音未落,整個人突然栽倒在我肩上。
急救車鳴笛劃破雪夜時,我正用圍巾裹著邊伯賢冰涼的手。護士抽血時他忽然驚醒,針頭劃出長長血痕。這個瘋子居然扯掉輸液管想跳車,直到我咬住他手腕才安靜下來。
“患者長期服用致幻類藥物?!贬t(yī)生推了推眼鏡,“還有嚴(yán)重自殘傾向?!辈v本上的淤青照片觸目驚心,最新一張拍攝于三天前——正是他‘綁架’我那晚,腰側(cè)猙獰的傷口還滲著血。
監(jiān)護儀綠光里,邊伯賢蜷成蝦米縮在病床角落。我掀開他病號服下擺,繃帶縫隙露出燙傷舊疤,形狀像朵枯萎的紫陽花。記憶突然閃回高三化學(xué)實驗室,火光中有人用校服裹住我頭臉,那個懷抱帶著同樣的雪松香...
“別看?!彼蝗挥谜眍^蒙住臉,聲音悶得像深井里的回音,“現(xiàn)在的我...很丑吧?”
我掏出Switch懟到他面前:“快看!我給你的動森小島裝修好了!”屏幕上的虛擬邊伯賢正穿著恐龍睡衣澆花,鄰居都是他ins點贊過的網(wǎng)紅小動物。
他扒著枕頭露出一只眼睛,看到島上立著「歡迎病友」的招牌時突然笑出聲。笑著笑著又咳起來,血點濺在Switch屏幕上,像落在雪地的山茶花。
那晚我們溜出醫(yī)院,邊伯賢披著我的粉色珊瑚絨睡衣蹲在便利店門口。他執(zhí)意要買關(guān)東煮補償那天的綁架,“這次不會用麻醉劑了?!闭f這話時他正把最后一塊玉子燒塞給我,指尖還粘著輸液貼。
突然有醉漢撞過來,邊伯賢瞬間把我扯到身后。霓虹燈下他的影子暴漲成怪物形態(tài),可本人正用凍紅的鼻尖蹭我圍巾上的毛球:“凌歡的體溫...分我一點好不好?”
他突然抵住我在自動販賣機前接吻,草莓牛奶滾落進取物口。邊伯賢含著我的下唇呢喃:“其實恒溫房只有25℃...”他解開襯衫紐扣,露出鎖骨處的電子體溫計,“但只要你看著我,這里就會變成37.2℃?!?/p>
回程路上他枕著我大腿昏睡,手機從口袋滑落。屏幕亮起的瞬間,我看到鎖屏是高中教學(xué)樓監(jiān)控截圖——畫面里我正踮腳往邊伯賢課桌塞創(chuàng)可貼,而他躲在走廊拐角偷拍,鏡頭糊滿水霧。
出租車駛過跨江大橋時,江面碎冰折射著月光。邊伯賢在夢里攥緊我的手指,囈語著零散的詞句:“天臺...不要跳...我替你...”
我突然想起大二失戀那晚,頂樓圍欄不知被誰纏滿薔薇藤?,F(xiàn)在想來,那些尖刺朝外的枝條,像極了一個人笨拙的擁抱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