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園的桃花終年不謝,粉色的花瓣隨風飄落,鋪就一地錦繡。敖丙站在一株古老的桃樹下,指尖輕觸粗糙的樹皮,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遠處那個銀甲閃爍的身影。
哪吒三太子,天庭的戰(zhàn)神,他的...陌生人。
自從斬緣劍斬斷他們之間的記憶,已經過去三百個日夜。敖丙數(shù)著,每一天都像是被東海最鋒利的冰凌劃過心頭。
"你在這里做什么?"
冷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敖丙的手指微微顫抖,卻沒有立即轉身。他深吸一口氣,讓桃花的香氣充滿胸腔,壓下那股幾乎要沖破喉嚨的酸澀。
"賞花。"他轉身,嘴角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偶遇同僚的仙君,"三太子不也是?"
哪吒銀冠束發(fā),眉目如畫,卻冷得像昆侖山頂?shù)难D请p曾經盛滿火焰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寒潭般的平靜,倒映著敖丙強撐的笑臉。
"巡查。"哪吒簡短地回答,銀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近日有花精偷采仙桃。"
敖丙點點頭,不知該說什么。曾經他們可以聊上三天三夜不重樣,如今卻連一句寒暄都顯得艱難。
"我們以前見過嗎?"哪吒突然問道,眉頭微蹙,"你總是...看著我。"
敖丙的心跳漏了一拍,手中的桃花枝差點掉落。他強自鎮(zhèn)定:"天庭仙班,自然見過。"
哪吒盯著他看了許久,似乎在搜尋什么,最終只是冷淡地"嗯"了一聲,轉身離去。銀甲摩擦的聲音像是刀子劃過敖丙的心。
接下來的日子,敖丙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控制地出現(xiàn)在哪吒可能出現(xiàn)的每個地方——南天門換崗時,瑤池宴會中,甚至是他巡查的路線上。他知道這樣很傻,很危險,但他需要確認哪吒是否真的完全忘記了一切。
"你們龍族很閑嗎?"終于有一天,哪吒在瑤池邊攔住了他,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耐,"天天在我面前晃悠。"
敖丙愣住了。他從未聽過哪吒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即使在最初相識時,哪吒對他充滿敵意的時候,也不曾如此...冷漠。
"抱歉打擾了三太子。"敖丙垂下眼睫,掩飾眼中的受傷,"我這就離開。"
轉身的瞬間,他感覺有什么溫熱的東西滑過臉頰,迅速用袖子擦去。夠了,他對自己說,這樣卑微地追逐一個不記得自己的人,連最后的尊嚴都要丟盡了。
接下來的日子,敖丙刻意避開了所有可能遇見哪吒的場合。他埋頭于東海公務,親自巡視每一處海域,處理積壓的文書,甚至主動請纓去遙遠的北海協(xié)助鎮(zhèn)壓水妖。
忙碌讓他暫時忘記了心痛,但每當夜深人靜,躺在冰冷的龍宮中,那種空落落的感覺便如潮水般涌來,幾乎將他淹沒。
第五天清晨,當敖丙正在批閱奏章時,龜丞相匆匆進來:"殿下,三太子在宮外求見。"
筆尖一頓,墨汁在絹帛上暈開一片。敖丙緩緩抬頭:"誰?"
"哪吒三太子,說是...奉玉帝之命來商討東海防務。"老龜疑惑地看著自家殿下突然亮起來的眼睛又迅速暗淡下去。
"讓他進來吧。"敖丙放下筆,整理了一下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