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下雪的時候,盛拓聯邦靠近北方雪原,冷空氣推進,這的冬天會比其他聯邦更凜冽。
一艇邦際飛船正在盛拓上空疾飛,飛船窗戶四周上因為室外低溫凝結了一層冰霜,飛船已經進入聯邦首都,高樓群被快速掠過,樓體造型高聳,金屬外墻被大雪覆蓋,一排排鱗次櫛比。
孫穎莎坐在靠窗第二個位置,里面坐的是她鬧著要坐窗邊看盛拓全景,不得不擠在一個座位,結果因為時差睡得眼睛都睜不開的兩小孩。
這是她的一雙兒女,男孩四歲,女孩年紀大一歲,兩人體量差不多,姐姐坐在里側,靠著弟弟肩膀,留著齊下巴短發(fā),額前的劉海用粉色發(fā)夾夾到一邊,白皙的臉蛋睡得微微泛紅,有點嬰兒肥,眉眼像孫穎莎。男孩也長得前門后勺的,頂著個小鍋蓋發(fā)型,坐那把嘴張著睡覺,可愛極了。
孫穎莎給兩小孩蓋了層毯子,她俯身把毯子邊捻緊,抬頭看眼窗外呼嘯的風雪,
飛船在減速,他們快落地了。
盛拓的雪下得又快又密,地面來不及清理,飛船降落會先懸停地面入口再由升降臺送入地下侯艇廳。
孫穎莎撐著下巴看著孩子的睡顏,燈透過雪在他們臉上留下斑駁的影,她笑著抬手給自家兒子睡著了不自覺張開的下巴輕輕合上。
飛船里有溫控系統(tǒng)很溫暖,她回到了自己的故鄉(xiāng),帶著自己的孩子,她的心里涌出滿足與幸福的溫柔。
但說實話,她并不想這么早就回來,即使盛拓聯邦政府多次邀請她回來做軍事顧問。
這個世界上能說動她的除了她自己,那就是她這兩個不安分的小孩了。
孫穎莎收回手抱胸仰頭靠著椅背,面上是掩蓋不了的疲憊,她拗不過固執(zhí)的人,更何況,這樣的犟種她有兩個。
小孩嘛,和媽媽聊天的時候聽到自己和媽媽不是一個國籍就開始好奇,想要知道和媽媽有關的一切,不明白媽媽為什么要離開家人獨自在異鄉(xiāng)生活,為什么想家卻不能回去。
兩人想去,用盡全身本領一起鬧了孫穎莎快一個月,毅力倒是值得肯定,就是不吃蔬菜,不說話,拒絕出門除了盛拓直達這種方法確實也拿捏得孫穎莎沒脾氣。
拗不過他們的孫穎莎買票的同時也有過幾分慶幸,安慰自己是因為小孩想回來才跟著回來的。
孫穎莎看著飛船落地,一手捏一個小臉蛋把兩人叫醒,他們回盛拓聯邦了。
移步到達廳,孫穎莎往精神系異能者通道走,她懷里抱一個,左手牽一個,男孩老鬧騰,拉著孫穎莎緊往前跑。
雖然異能者人數占比少,但這種出行場合人也多,人來人往的,小孩子不注意就跑丟了。
孫穎莎王衛(wèi)禾,別跑,我還抱著姐姐呢!
懷里的女兒蹭蹭孫穎莎,懵懵懂懂喊她
孫韻珍媽媽…
孫穎莎把懷里的女兒往上托托,女兒孫韻珍有點起床氣,剛醒不愿意下地走路,得埋媽媽懷里抱會才舒服。
王衛(wèi)禾媽媽,我坐太久屁股好痛,媽媽,我們終于到盛拓了,啊啊啊
大廳里人來人往,王衛(wèi)禾由于第一次來盛拓,看什么都新奇,一股興奮勁。
王衛(wèi)禾媽媽,好多人啊,那些人都是哨兵嗎,好帥啊,我也要變成那樣,我好喜歡,媽媽,你看啊
王衛(wèi)禾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王衛(wèi)禾媽媽…
王衛(wèi)禾也是個話密的
孫穎莎嘴角抽搐,但也一句接一句地回應著,沒讓王衛(wèi)禾的話能再說第二遍。她邊走也邊默默打量周圍的建筑。
冷金屬科技建筑,看不出有什么變化,人們依舊步履匆匆,奔赴各地,孫穎莎走在人流中,恍惚間也像是回到曾經。
五年,她離開了故鄉(xiāng)整整五年
五年說長但也短,她沒有也無法忘記自己的過去,只有感受著懷里溫暖的小人時,她才能明白往事不再。
她還想緬懷一下往事,還沒深想,就察覺兒子在偷偷松開她的手,想往遠跑。
孫穎莎王衛(wèi)禾,不要亂跑!
孫穎莎喊他全名再用點力才把王衛(wèi)禾拉向自己,她們走近了異能者核實處,她摸摸懷里女兒的臉,輕聲喚她。
孫穎莎韻珍,韻珍,我們到檢查臺了,我們下來一下好不好,媽媽要過一下核查
孫韻珍已經清醒了,有點不愿離開媽媽懷抱,嘟嘟小嘴,輕輕嗯了一聲。
孫韻珍嗯…
王衛(wèi)禾韻珍快下來,這邊這邊
王衛(wèi)禾站在旁邊的兒童通道前向孫韻珍不停招手,他們還沒到覺醒年紀,過正常核查通道即可。
孫穎莎慢慢放下女兒,確定站穩(wěn)了再松手讓她離開
作為頂級向導,母星稀缺的人才資源,孫穎莎在任何聯邦都是有長期居民許可的,出發(fā)前就給盛拓聯邦異能入境核查處發(fā)送了自己身份相關的全套資料,如今正常流程接受核查處的照例詢問即可入住盛拓。
檢查員S級向導孫穎莎,盛拓聯邦向您表示歡迎
檢查員您時隔多年再回盛拓是為什么呢?
#孫穎莎我的丈夫是桑那聯邦居民,我在那生活了很多年,現在我想回來看看我的家人
檢查員好的,您的婚姻狀況顯示喪偶,鑒于向導資源珍貴,請問您有意愿接受盛拓聯邦接下來可能會在您生活中安排的疏導任務嗎?
#孫穎莎我可以接受,高級向導協(xié)會那邊已經和我有過聯系
檢查員好的,謝謝您的配合
其他問題無關緊要,在做了一次有關精神力的臨時檢查確定穩(wěn)定性后孫穎莎被成功放行。
孫穎莎取到行李,推著行李箱,兩小孩也都各自拿了自己的小包背在身上,孫穎莎怕出門那會見風會凍著兩個小團子還特意從行李箱里翻了兩件長棉服給他倆換上,兩小孩只露著兩只腳在外面噠噠噠地走。
沒走幾步,王衛(wèi)禾不動了,抱怨
王衛(wèi)禾媽媽,衣服好厚,跑不動
王衛(wèi)禾站在原地七扭八歪試圖把衣服從身上扭下來,被孫穎莎一巴掌扇在了腦門,安分了,乖乖跟在姐姐后面。孫韻珍背著個小白包,小臉白嫩嫩的,拉著孫穎莎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走著,也不說話,等孫穎莎看她時就抬頭露出甜甜的笑容。
孫穎莎捏捏女兒的臉蛋,剛想開口夸夸女兒的乖巧卻被突然打斷,那人語氣堅定有力
“孫穎莎孫女士”
孫穎莎抬眼,那人筆直站在她們側前方,西裝革履,神情冷峻,舉手投足間盡顯干練,左胸上衣口袋上方略微居中位置佩戴著一個藍底盾牌勛章,印花是灰白色獅頭。他身后幾步遠還站著四個相同打扮的男子。
只瞟了一眼這個勛章孫穎莎就知道了他的來處
盛拓聯邦和平計劃軍事研究基地
和平計劃,一個為抵抗近幾十年來人類面臨的非自然物種侵略而產生的戰(zhàn)略規(guī)劃。
人們給這個非自然物種命名魍魎,一個具有模糊、難以捉摸的外形,在不同的情況下呈現出不同的形態(tài),大體是黑霧狀,能通過制造幻象使人類恐懼來定位捕食的詭怖物種
魍魎侵略是人類文明近幾十年來最大的災難。這個物種源源不斷地從北方雪原深處,散發(fā)著令人膽寒的壓迫感的如黑洞般的冰原深壑中涌出。
計劃的核心內容是培養(yǎng)鋼筋鐵骨的異能者戰(zhàn)士去侵略物種的老巢殺死本源
核武器在那并不起作用,任何熱武器都是本源喜愛的食物。
只有具備精神力的哨兵和向導才能殺死魍魎
五年前,異能者戰(zhàn)士們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成功捍衛(wèi)和平
世界不再有和平計劃。
世界上哨兵向導的數量大大減少,目前以普通人類占多數。
盛拓聯邦因對和平計劃的主要奉獻,邦際地位突出,深受世界尊崇。
這是孫穎莎的家鄉(xiāng),作為一個S級向導,她也曾為這片土地而戰(zhàn),只是時光匆匆,久居他鄉(xiāng),再回故地,只覺回憶不再。
如今她活得低調,不愿惹人注意,帶著兩個孩子,過得忙碌也開心。
對方向孫穎莎出示證件,證明了她的直覺是正確的。
孫穎莎把行李箱攔在自己身前,微低頭遮擋自己想起過往會不自覺流露的幾分緊張,王衛(wèi)禾還沒行李箱高,主動跑到孫穎莎身前站著,仰頭聽大人說話,孫穎莎順勢去摸他的發(fā)頂。
那人叫什么孫穎莎沒聽,出示證件證明其行為的合法性后他接著說了他此行的原因,孫穎莎在想事,只聽了幾句
“有一名參與和平計劃而受到精神創(chuàng)傷的哨兵在休眠倉蘇醒”
“……”
“他需要精神疏導,但他和絕大部分向導的精神力波長匹配度不高”
“你曾是和平計劃期間服役,我們向導數據庫留有你的數據…”
“你們精神力波長匹配度很高……”
“總部希望你能去嘗試為這個戰(zhàn)士做一次疏導…”
只是要求做一次疏導……
孫穎莎松了口氣,但有一自有二,若現在答應了后面免不了更多的疏導任務,她自有幾分顧慮,不能因此增加女兒與基地的間接聯系。
孫穎莎看眼孫韻珍
孫穎莎(不能讓韻珍太早接觸和平計劃…)
她開口婉拒
孫穎莎路途遙遠,我剛下飛船,很疲憊…
王衛(wèi)禾看她眉宇間確有幾分疲態(tài),搶嘴幫她講話
王衛(wèi)禾對啊,媽媽超累,而且她還有我們兩個人
那人直直盯著孫穎莎,有幾分打量的意味
“孫女士可以先去見見這名優(yōu)秀的哨兵,他曾和你并肩作戰(zhàn),如果是相識的向導可以讓他不那么排斥?!?/p>
孫穎莎鈍了一下,她離開時正是和平計劃結束那年,和她同批的戰(zhàn)士大都已經戰(zhàn)死。她少年進入和平計劃軍事基地培訓,戰(zhàn)友即朋友,家人。
五年前的戰(zhàn)爭中,她因精神圖景撕裂離開,她離開了,但留下了朋友,留下了愛人,留下了曾經那個想為聯邦奉獻一切的自己。
她已知還存活的戰(zhàn)友少之又少,她的朋友大都戰(zhàn)死了。
所以,是誰?誰沒死?誰醒了?
孫穎莎想問問那個哨兵的姓名再考慮,孫韻珍突然拉拉她的衣服,女兒抬頭看著她,像是渴求一個玩具,用很認真的語氣對她說
孫韻珍媽媽,去吧
孫穎莎猜測女兒的言外之意,王衛(wèi)禾就擱那嘆氣附和
王衛(wèi)禾好吧媽媽,既然姐姐都說了你就去吧
他就是棵王小草,哪邊吹風哪邊到
向導出疏導任務是件很平常的事,孫穎莎曾為了獲取在桑那聯邦的落戶許可接受過疏導任務,這也成為她賺取錢財的手段。王衛(wèi)禾兩人明白這些。
孫穎莎遲疑地想,可要是真的是相識的戰(zhàn)友,她將會再次直面當年那場戰(zhàn)爭
可是……
算了
誰都行,活著就行,做一次精神疏導,彌補一些當年自己的遺憾。
孫穎莎不再遲疑,點頭同意了。
孫穎莎不愿意小孩那么早接觸有關戰(zhàn)爭的事物,先將他們簡單安頓在附近的酒店,確保有隨從者會留下守衛(wèi)后才跟著那人離開。
總部對這名哨兵的重視程度比孫穎莎想象中的要高,她一路直達,被帶進一間無機質的冷金屬色調軍艦辦公室,帶領她的人十分尊敬地向坐在辦公桌內的身著藍灰色軍裝的中年男人敬禮,報告帶領任務完成,先行告退。
孫穎莎已經知道對方總司令的身份,猶豫自己要不要也敬個禮,總司令不怒自威,看見她的小動作時露出幾分笑容,緩解氣氛的緊張。
“不用,你已經不是軍人了”
總司令擺擺手,孫穎莎順勢坐了辦公桌前的客位沙發(fā)。
“孫穎莎,想不到資料上會出現你的名字,我以為你會永遠待在外地。”總司令盯著孫穎莎的臉,像是在觀察她表情的細微變化,他繼續(xù)慢道:“他在休眠倉待太久,感官過載,精神紊亂,卻很排斥其他向導的接觸,根本無法開始精神連接,也夠巧,你今天會到盛拓,不然,我們也不會主動找你…”
“你還記得王靖淵么?”總司令突然問
孫穎莎一直平靜的臉色在聽見這個名字時有了褶皺,她臉色變了一下,抿唇,道
孫穎莎記得,和平計劃總指揮
總司令:“很多年了,你離開前線,精神圖景撕裂,半死不活的,當年王指不讓你走,一定要你跟著去北方,但你最后怎么走了,又是因為誰?”
言及某人,孫穎莎無意識轉動左手無名指戴著的銀戒。
總司令看見她的不安才滿意,“只是一次疏導”他提醒孫穎莎,“剩下的我就不多說了,已經點你到這”
“孫穎莎,當年的事情我知道,看見婚姻狀況上寫喪偶我還奇怪了,沒想到你真的和外人結婚了,你碰巧回來了,挺好。”
總司令還是沒忍住和她多說了幾句過去,孫穎莎就聽著,逃避牽扯出更多。
當年孫穎莎這個名字可謂是響徹盛拓聯邦高層,一個魍魎親和力,戰(zhàn)斗力,精神力,作戰(zhàn)思想等等各方面都極佳的向導,一個曾被冠以和平計劃終結者稱號的向導,被寄予厚望,當年一戰(zhàn)因精神圖景受傷,不得不提前退出戰(zhàn)爭,功敗垂成,令人惋惜。
談話的內容涉及孫穎莎那已經被隱沒,幾乎快腐爛發(fā)霉的過去。過去了那么久,她孩子都5歲了,可當有人哪怕是旁敲側擊地提及那段經歷還是會覺得心痛,不自覺地疲憊。
走在路上,她的心直跳,像是少女蹦蹦跳跳要去見心上人時的步伐,一跳一跳,充滿活力。
總司令沒有明說,但她對那名哨兵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想出來都覺得不可能的名字。
她很明確地知道那個人的生死,但她沒想到,她真的,真的還可以再見他。
孫穎莎被領至一間特殊金屬房間外,沒有窺探窗,門口還站著兩名士兵看守。
她站在門外,隔著一扇金屬外墻,聽見里面?zhèn)鱽韾瀽灥乃ご蚵暋?/p>
要敲門嗎?孫穎莎想
對方已經堅持了三四天的高壓狀態(tài),因為是高級哨兵,進行過向導脫敏訓練,有一定自控力,尚還處于理智期,房門是按下把手就能打開的。
她或許可以不敲,可進去了,他會是什么反應呢?
孫穎莎遲疑了,躊躇不決,她用左手大拇指隔著食指和中指磨索著戒指。
兩個守衛(wèi)站在兩側看著她。
她偷偷打量幾眼那兩個守衛(wèi),大眼睛轉幾圈,嘴往下壓壓,按上了門把手。
'啪嗒'一聲,房門打開了一條縫,凍人的寒氣直往孫穎莎臉上冒,里面沒有開燈,黑漆漆的。
她怕黑
總司令保證過那名哨兵的狀態(tài),即使排斥向導疏導,但并不會出現攻擊行為。
是一名很有意志力的哨兵
孫穎莎借著心里隱藏的對對方身份的幾分期許,一鼓氣又把房門開了點,剛好她側身進去的寬度。
她慢慢橫著向房內走進,出于對黑暗未知的害怕,她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點什么,努力觀察房間內部。
可惜,房間并沒有配置窗戶,除了房頂鑲嵌的已經關掉的照明燈之外并沒有任何光源。
孫穎莎已經完全進入房內,房門間的縫隙并沒有把光透進來,她所見皆是黑暗。房間里面更冷。
她貼著墻,右手還貼在門上,以防萬一也好趕緊推門離開。她看著前面,卻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力,在慢慢地把門推合。
壓力點在門上,有人和她一樣按著門。
是那名哨兵
所以,他現在就站在自己身側。
孫穎莎扭頭看門后,依舊是一片漆黑,但她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視線打量,哨兵五感敏銳,在黑夜中他們會更具優(yōu)勢,他能看見孫穎莎,但孫穎莎什么也看不到。
'啪嗒'一聲,門被輕輕合上。
沒人說話,雙方出于一種對未知的判斷都放低了呼吸,孫穎莎能感知到對方的精神輪廓,很近,那個人單手撐在門上,似乎還在看她,情緒略有起伏。
孫穎莎已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她突然有點緊張,還是沒說話,她主動釋放精神力。
孫穎莎的精神圖景是一輪璀璨的太陽,她的精神力像光芒一樣向四周擴散,強大而溫暖。
她并沒有選擇先將精神力貼近去安撫對方,而是慢慢將自己的精神力彌漫在整個空間,房間的黑暗被暖暖光芒驅散。
這種精神光芒可能不是我們肉眼所看到的物理光線,但可以讓房間內的哨兵感受到明亮,在他的精神視野里看到光芒,仿佛置身于被精神力照亮的空間,同時還可能給他帶來情緒上的安撫、精神上的振奮。
釋放精神力需要意念集中,孫穎莎閉著眼睛,嘗試邀請對方進入她的精神圖景,光芒慢慢向哨兵的身體靠近。
哨兵細心感受著四周的光芒,很久
王楚欽sun
他突然輕聲道
孫穎莎一時還沒從精神圖景中抽離,他又沙啞著說了聲
王楚欽太陽
語氣里帶著一種虔誠,就像信徒見到了自己忠誠的神明。
王楚欽冷
他再次開口向太陽訴說自己的痛苦。
孫穎莎懂了,她把右手慢慢向上摸索,在碰到男人冰冷的指尖時往回縮了下,感覺對方沒有任何動作后又慢慢貼上去,兩人開始有了指尖上一小塊肌膚的接觸。
肉體接觸會在一定程度上加強精神力輸送的效果和穩(wěn)定性,這種接觸就像是一個“精神力放大器”,使雙方的精神連接更加緊密。
在肌膚相觸的瞬間,一股強大而溫暖的精神力量如洪流般涌入哨兵的體內,向導發(fā)出的精神力能夠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感知,如果向導的精神力帶有安撫、治愈的屬性,那么它就像一股暖流,能夠流淌進被作用者的精神世界,讓他們從靈魂深處感受到溫暖,甚至這種溫暖有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反饋到身體上,讓身體也產生一種放松和溫暖的生理反應。
哨兵低頭看著幾乎站在自己懷里卻渾然不知的短發(fā)向導,指尖傳來她的體溫,有關她的一切都是那么溫暖。
他的靈魂都在顫栗,全身從指尖開始慢慢變熱,原本被四周擾亂木然的腦子都開始思考,原來他還活著。
他反應了很久才開始正常思考
這個向導很難得,太陽代表著強大的精神能量源。她的光芒所及之處就像太陽光驅散黑暗一樣。
他喜歡太陽,耀眼,溫暖。
在經過五年多寒冷的精神沉睡后,他變得恐懼寒冷,碰見溫暖就不自覺想要向源頭追求以求長期的舒適。
他喜歡這個向導
他打開手向下握住對方的,憑借非同常人的聽覺,他聽見對方的心跳加快了,似乎還紅了耳尖,因為沒開燈,他也看不太清楚顏色細節(jié)。
他想看看那抹緋色
于是,他打開燈,其實開關就在孫穎莎臉旁。
又是一聲'啪嗒',房間亮了,冷白的燈光落在男人身上,孫穎莎站在他的影子里,目視前方,還沒反應過來開燈了。
哨兵看清她確實紅了耳尖的同時也看到一滴淚從她眼角滴落。
為什么?
他幾分不解,看著她恍然著抬頭然后與自己對視,看著對方眼里復雜,帶著很多情緒的神情,他太久沒接觸人了,對之前的向導因為很排斥也沒進行過交流,所以,他還不能完全理解對方的意思。
他更多的能看出喜悅,孫穎莎的視線上下掃過他的全身,帶著點優(yōu)質哨兵的小傲嬌,他把臉微抬露出自己清晰的下顎線,繃緊胸肌,挺直腰背。
在休眠倉待的這幾年,他的容貌被很好地保持著,仍與當年二十出頭的自己沒什么差別,接受多年軍事訓練,他身姿挺拔,肌肉勻稱。
他觀察著向導的神情,卻并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欣賞之類的含義,對方反而撇嘴,似乎有些無語。
為什么?
孫穎莎又溫情脈脈地抬頭看他,哨兵由上及下看見對方面如滿月,明眸善睞,他幾分心癢,抬起左手覆了上去。
此情此景,作為哨兵,他應該更主動一點。
王楚欽王楚欽我叫
臉好小,他想,又問
王楚欽你呢?
孫穎莎看著他的左手無名指上像是戒指氧化留下的輕微灰色印跡,遲疑一會才做出回答
#孫穎莎孫穎莎…
她好像在摳手指,哨兵五感敏銳,王楚欽察覺到她的小動作
緊張了?
他的手還覆在她的眼上,看不到孫穎莎強壓下去的不安。
#孫穎莎你…
王楚欽嗯?
#孫穎莎你是怎么回來的
王楚欽我醒來就在這,我以為他們告訴過你,我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什么都不記得了
王楚欽認真答道,他覺得孫穎莎有想了解他,多一點交流更有助于他們感情的培養(yǎng)。
言語間他放下手,認真向孫穎莎介紹自己
其實他的情況,孫穎莎都知道,她裝作自己是第一次聽,看看有什么不一樣
她慢慢抽回手,往旁邊挪了一步,讀出對方的抗拒王楚欽也往后退了一步。
孫穎莎沉默環(huán)視房內被摔得稀爛的各種精密儀器,開口
#孫穎莎你的情況并沒有那么嚴重,正常向導就可以滿足你,要試著接受
王楚欽沒有說話,對于其他向導的排斥是他心理問題,當一個又一個向導走進他的房間,打開燈,他看見那些向導的臉就變得更加煩躁,心里有種期待又一次落空的郁悶。 可當看見孫穎莎的臉時,他第一次覺得滿足,也松了口氣,像是一直糾結的問題有了答案。
王楚欽停了一下,很認真地道
王楚欽我似乎有點唐突,不像個紳士的哨兵,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我想留住你,我想問你,你愿意做我的向導嗎?
孫穎莎接下來想說的話被噎住了,她看著王楚欽,沒說好或者不好。
這是她第二次回答對方這個問題,她的第一次回答是愿意,沒想到再選一次選擇的還是同一個人,孫穎莎又一次被他誠摯的表白動容,但她不能輕易重蹈覆轍。
王楚欽看著她的眼睛
王楚欽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想
他又一次噎住孫穎莎,孫穎莎雙手交叉,眼睛看向別處避開和王楚欽的眼神接觸,她不停眨著眼睛。
#孫穎莎我有兩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