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風裹著細碎的雪粒子，打在顧惜苒睫毛上輕輕融化。她縮著脖子跟在馬嘉祺身后，看他深藍色衣服外套被風吹得鼓起來，像只隨時要振翅的鳥。

馬嘉祺手套給你。

馬嘉祺突然轉身，將藏在袖口里的羊絨手套塞進她掌心。顧惜苒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溫度，耳尖發(fā)燙：

馬嘉祺你自己不冷??？

顧惜苒我體質好。

馬嘉祺晃了晃凍得發(fā)紅的耳朵，伸手把她歪掉的毛線帽扶正，

馬嘉祺你帽子都要滑到眼睛上了。

菜市場蒸騰著熱騰騰的煙火氣。顧惜苒盯著攤位上的凍梨挪不開眼，霜花覆在深褐色果皮上，像撒了層細碎的糖霜。馬嘉祺已經在和攤主奶奶討價還價，修長手指捏著凍梨輕輕磕碰，發(fā)出清脆聲響。

顧惜苒奶奶，再便宜五毛吧，我們每年都在您這兒買。

顧惜苒看著他把錢塞進奶奶皸裂的掌心，又多抓了兩個凍梨放進去：

顧惜苒天這么冷，您早點收攤回家吧。

賣菜奶奶這孩子真貼心。

奶奶笑得滿臉褶子，往顧惜苒兜里塞了把奶糖，

賣菜奶奶和對象好好處啊！

顧惜苒我們不是......

顧惜苒慌忙擺手，卻被馬嘉祺拽著往前走。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服袖口滲進來，讓她連反駁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轉過街角就是賣春聯的鋪子。墨香混著漿糊味兒撲面而來，顧惜苒蹲在地上翻看紅通通的對聯，突然被馬嘉祺戳了戳肩膀。她抬頭時，正看見他舉著張卡通福字貼紙在比劃：

馬嘉祺這個怎么樣？

貼紙上印著兩只抱胡蘿卜的小兔子，尾巴上還系著紅綢帶。顧惜苒噗嗤笑出聲：

顧惜苒你是小學生嗎？

馬嘉祺挺可愛的。

馬嘉祺一本正經地把貼紙貼在她額頭，冰涼的觸感讓她縮了縮脖子，

馬嘉祺這樣更可愛。

街道上突然響起鞭炮聲，顧惜苒嚇得往他懷里躲。馬嘉祺伸手護住她的耳朵，下巴輕輕擦過她發(fā)頂：

馬嘉祺別怕，是小朋友在放摔炮。

顧惜苒從他臂彎里探出頭，果然看見不遠處幾個小孩正蹲在雪地里，把摔炮用力砸向地面。清脆的響聲驚飛了電線桿上的麻雀，撲棱棱的翅膀掃落枝頭積雪。

馬嘉祺小時候你也這么調皮。

馬嘉祺突然說，彎腰從地上撿起半塊凍硬的橘子糖，剝開放進她嘴里，

馬嘉祺記得嗎？你把摔炮塞進我書包，結果在教室里炸了。

酸甜的橘子味在舌尖化開，顧惜苒忍不住笑：

顧惜苒那是你活該！誰讓你總搶我橡皮。

馬嘉祺我那是想和你說話。

馬嘉祺垂眸看著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

馬嘉祺不然你天天埋頭寫作業(yè)，我哪有機會。

顧惜苒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轉身去看路邊的糖葫蘆。晶瑩的糖衣裹著飽滿的山楂，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馬嘉祺已經買了兩串，把糖紙剝開放到她嘴邊："張嘴。"

冰涼的糖殼在齒間碎裂，山楂的酸甜混著他指尖殘留的暖意，讓顧惜苒臉頰發(fā)燙。她咬下半顆山楂，看見馬嘉祺正盯著她笑，眼神里有星星點點的光。

回家的路上，馬嘉祺執(zhí)意要拎所有的年貨。塑料袋勒紅了他的手指，卻還是騰出一只手牽著顧惜苒：

馬嘉祺小心結冰的臺階。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積雪上疊成交纏的形狀。顧惜苒數著他羽絨服上的拉鏈扣，突然問：

顧惜苒你說，等我們老了，還會一起置辦年貨嗎？

馬嘉祺腳步頓了頓，轉頭看向她時眼睛亮晶晶的：

馬嘉祺當然。到時候我推輪椅，你坐上面指揮，咱們把整條街的凍梨都買下來。

顧惜苒被逗笑，卻在瞥見他認真的表情時突然安靜。風卷著零星的雪花落在他肩頭，他伸手擦掉她睫毛上的雪，動作輕柔得像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