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暗涌

消毒水的氣味還未從記憶里消散，田曦薇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凌晨三點，微博熱搜榜首赫然掛著#張凌赫公主抱#的詞條，配圖正是那天他抱著她走向保姆車的畫面。

"這角度..."她指尖發(fā)涼地放大照片，錯位的拍攝讓他們的姿勢看起來像是在接吻。評論區(qū)早已炸開鍋，有人祝福，更多是刺眼的質(zhì)疑。

"新人蹭熱度罷了吧？"

"張凌赫工作室死了嗎？還不澄清？"

化妝鏡里映出她蒼白的臉，眼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自從那天從醫(yī)院回來，她連續(xù)拍了十八個小時的夜戲，此刻卻睡意全無。

"薇薇姐，"助理小夏抱著保溫杯推門進來，"導演說今天先拍文替的戲份，你好好休息..."聲音戛然而止，顯然也看到了熱搜。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張凌赫裹著黑色羽絨服，發(fā)梢還沾著夜戲用的假雪，手里提著印著藥房logo的塑料袋。

"這個噴霧..."他的聲音在看見她手機屏幕時頓住，長睫毛在眼下投出陰翳，"你看到了。"

不是疑問句。田曦薇慌忙鎖屏，塑料椅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

"該道歉的是偷拍的人。"他把袋子放在化妝臺上，金屬拉鏈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響，"這幾天少看手機，劇組已經(jīng)申請調(diào)監(jiān)控了。"

小夏識趣地退了出去。暖氣出風口嗡嗡作響，田曦薇盯著他凍得發(fā)紅的指節(jié)——那雙手昨天還握著她的腳踝幫忙冰敷，此刻卻克制地垂在身側(cè)。

"張老師..."她剛開口就被打斷。

"叫我凌赫。"他轉(zhuǎn)身去拿一次性紙杯，袖口掠過她手背，"醫(yī)生說這個噴霧每天要噴三次，記得..."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田曦薇瞥見來電顯示"陳姐"，那是張凌赫的經(jīng)紀人。他蹙眉按下靜音，紙杯里的熱水泛起漣漪。

"你先休息。"他后退半步，像是突然意識到什么，"這幾天...暫時不要單獨見面了。"

門合上的瞬間，田曦薇嘗到唇膏的草莓味突然發(fā)苦?；瘖y臺上的塑料袋沙沙作響，里面除了跌打噴霧，還有一包粉紅包裝的暖寶寶。

***

橫店的冬天陰冷刺骨。田曦薇裹著軍大衣躲在房車角落，看著監(jiān)視器里張凌赫與女二號對戲。他執(zhí)起對方的手呵氣取暖，鏡頭外的手指卻始終保持著禮貌的間距。

"他們看起來挺配的。"場務的竊竊私語順著寒風飄來。

田曦薇把暖寶寶貼在胃部，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當時她胃痛難忍，收到他讓助理悄悄送來的小米粥，保溫壺上還留著便利貼："趁熱喝，別加辣椒醬。"

"卡！"導演突然暴怒的聲音嚇得她一顫，"曦薇！你的眼神要愛恨交織，不是苦大仇深！"

她慌忙起身，卻在站起的瞬間頭暈目眩。威亞衣冰冷的鎖扣硌著腰，她聽見張凌赫和武指爭論的聲音："這場打戲用替身更安全..."

"我可以的。"她打斷他，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高空的風掀起緋紅裙裾，她望著下方變成小黑點的人群，突然想起熱搜評論里最刺眼的那條："資源咖能不能獨立行走？"

鋼索猛地收緊，失重感撲面而來。按照武指教的動作，她該在落地瞬間抽出軟劍刺向"敵人"，可鎖扣突然卡死的異響讓所有人臉色驟變。

"切斷鋼索！"張凌赫的嘶吼穿透云霄。

田曦薇在急速下墜中看見他狂奔而來的身影，就像初見那天撲過來接住她的樣子。世界在旋轉(zhuǎn)，唯有他月白色的衣袂是靜止的坐標。

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到來，她跌進鋪滿緩沖墊的懷抱。張凌赫的手護在她后腦，兩人交疊著滾出三四米遠。他的玉簪碎在她頸側(cè)，墨發(fā)如瀑垂落，遮住了片場此起彼伏的驚呼。

"你瘋了嗎？"他撐在她上方，氣息紊亂，"威亞有問題為什么不說？"

田曦薇怔怔望著他泛紅的眼尾，那里沾著不知是誰的淚。她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輕聲說："你看，我們又被拍到了。"

二十米外，某個群演慌忙收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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