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娮犹崾疽粝窀F刺破混沌,機艙里此起彼伏的金屬扣彈開聲。前排穿駝色大衣的女人開始整理絲巾,她后頸的香水分子在空調(diào)氣流中炸開,混著新皮革的味道涌進鼻腔。
“各位旅客請注意,本架航班已降落,祝您旅途愉快。”廣播里的機械女聲帶著詭異的歡快,艙門開啟的瞬間,消毒水的氣味像堵透明的墻拍在臉上。過道里的人群開始蠕動,行李箱滾輪碾過地毯發(fā)出悶響。
閆岑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嗓子帶著睡醒的微微沙啞,“到了?”
“嗯,你收拾一下,我們就可以走了。”
“好?!?/p>
閆岑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隨身物品,禹苓時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活動一下肩膀,壓了一個晚上,不酸才怪。
下了飛機,禹苓時拿出大衣給閆岑披上,“外面會有點冷,穿上吧?!遍Z岑乖巧的穿上,禹苓時覺得不夠,還想再加條圍巾時撞到閆岑笑盈盈的眼睛:“我好熱哦,男朋友,讓我穿這么多,你自己呢?”
走出機場,天色漸晚,一輛越野車停在門口,一個紅頭發(fā)男人吊兒郎當?shù)囊揽吭谲囬T上,由于他的頭發(fā)顏色太惹眼了,引的路人頻頻回頭看。
看見人來了,也還是那拽五八萬的樣子,只不過看向禹苓時旁邊的人時,眼睛多了幾分探究,然后很痞的吹了幾聲口哨:“嫂子啊,這是?”
禹苓時不說話,只是把行李一骨碌的塞給那人,然后拉開車門讓閆岑進去,“他是宗牧星,我一個要好的朋友,平常風流慣了?!?/p>
宗牧星:嗯?
閆岑笑著坐上車,“嗯,頭發(fā)挺惹眼的。”
宗牧星:嗯?“不是?!你們就讓我搬行李啊?我都當代駕了!”禹苓時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的耳機,把一邊塞給閆岑,耳機傳來治愈的歌聲,“別管他,等會兒我們先去酒店放東西。”
“好?!?/p>
宗牧星哼哧哼哧的搬著行李,險些被砸到,一只有力的手接住,宗牧星抬頭看,是個混血兒,那人用很純正的英文和他講話:“Are you okay?”
“It's okay, thanks.”
“I've been paying attention to you for a long time just there, can you give me one of your contact details?”
宗牧星的英語很好,雅思6分,他知道這個人的真正意圖是什么,然后笑著搖搖頭:“Sorry, I have a lover.”男人愣了一秒,還想多說什么,但宗牧星早就上車揚長而去了。
山道最后一段彎道轉(zhuǎn)過后,那棟青灰色建筑突然撞進視野。
宗牧星駛?cè)?,找了個位置停下,等他們下車,中途接了個電話又開走了。
閆岑好奇的問禹苓時,“他不和我們一起嗎?”
禹苓時沒有正面回答他,“你喜歡他?!遍Z岑聽出其中的醋意,勾唇,“問問?!遍T口的店員幫他們把行李搬進來。
潮濕的山風裹著某種淡香撲面而來,混合著苔蘚與朽木的氣息。“頓拉曼那森林之屋”的木質(zhì)招牌被掛在門口,而背后就像是依靠著山脈和森林,銅鈴在檐角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好像在歡迎他們似的,整個屋子的設(shè)計都有股鄉(xiāng)下小屋的風味。
閆岑震驚的看著禹苓時,“你,全都安排好了?!”從他上飛機,到中轉(zhuǎn)站,再到坐車去到酒店,禹苓時都沒有讓閆岑操心過。
“嗯,快進去吧,外邊冷?!碑吘谷サ糇蛱焖麄冞€有9天時間。
進門,一個金發(fā)中年婦女和一只,尾巴搖成螺旋槳的阿拉斯加?一起在門口等候,婦女拿了串鑰匙帶領(lǐng)他們上樓,不怕生人的阿拉斯加圍著閆岑轉(zhuǎn)也跟著上去。
等進到房間,婦人滿眼笑意遞給閆岑鑰匙,“This is your house, and I wish you all a nice trip and a good night.”
“Thank you.”
“You are welcome.”可那只阿拉斯加似乎不太想走,還想和閆岑玩,被婦女笑著帶下去,小狗傳來嗚咽聲,還想淚汪汪的看著閆岑,但門早已被禹苓時關(guān)上。
狗:......
閆岑伸了個懶腰躺在沙發(fā),瞥向還在收拾東西的禹苓時問道:“我們的行程有什么?”聽聞,禹苓時拿出手機認真的劃拉劃拉,“餓了嗎?”
“還好?!闭f實話,閆岑現(xiàn)在還不怎么餓,因為他之前加班工作也這樣,有時候忙的連飯都顧不上。禹苓時摁滅手機,看向閆岑,卻發(fā)現(xiàn)閆岑也在看他。
房子的后面是一片草原,婦女為了讓旅客感到舒適,在這上面放了一些椅子和桌子。
草浪在暗處舒展成玄青綢緞,草原上掛起風,傾訴它今天看到的的瑣事,夾雜風里的還有樹木的腥味,阿拉斯加在草地上狂奔,當時幫他們搬行李的店員和禹苓時在擺弄燒烤架,婦女見自家的狗一直圍著一個男人轉(zhuǎn),還傻乎乎的,就走到閆岑旁,“It looks like it likes you.”
“Well...... Yes, what is it called?”
“Alexander?亞歷山大?”阿拉斯加聽到閆岑叫自己名,尾巴搖的更厲害了,婦人搖搖頭,眼神帶著寵溺看著Alexander,任由它鬧騰。
過了會兒,宗牧星過來了,后面還帶著個男人,閆岑挑眉,但他沒那么八卦,禹苓時也注意到他們,心神領(lǐng)會。
那人不是誰,是宗牧星暗戀許久的人——何丞白。
煙火飄空,閆岑好久都沒有這么舒坦過了,禹苓時燒好一串火腿腸遞給閆岑。
“謝謝。”閆岑接過,熱氣不斷向上飄,亞歷山大在旁邊直勾勾的盯著,閆岑看了看手中的香腸,再看看旁邊的阿拉斯加,想掰下一點的,沒成想那阿拉斯加猛撲過來,把閆岑手中的香腸搶走了。
閆岑:......
目睹全過程的禹苓時繼續(xù)不聲不吭的燒烤給閆岑吃。
旁邊的那兩人,則是悠哉悠哉的吃著甜品,聊著天。
宗牧星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問閆岑:“我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閆岑。閆門輕啟承三界墨,岑嶺獨行載九霄文。各取第一個字。”
“閆岑,好有文化哦。”
每個人都喝了點小酒,但還沒有到醉的程度,宗牧星看著閆岑又看了看禹苓時,道:“我們玩點游戲吧?!?/p>
他旁邊的男人靠著椅子,揉搓太陽穴,“我就不玩了?!弊谀列且姞顩]多說什么。
瓶口轉(zhuǎn)動,受到阻力,又緩慢停下,指向了閆岑,閆岑錯愕一瞬,被禹苓時盡收眼底,宗牧星看向旁邊的人,又看閆岑,“唱首歌吧。”
“嗯?歌?那我隨便唱一首吧?!?/p>
“風兒呀吹動我的船帆,船兒呀隨著微風蕩漾,送我到日夜思念的地方,風兒呀吹動我的船帆,姑娘呀我要和你見面,向你訴說心里的思念,你千萬要把我記在心間......”
宗牧星費勁的把人抱到床上去,全都喝了酒,不能開車。
宗牧星手撐在何丞白頭的兩側(cè),聽著他一呼一吸的鼻息,然后自嘲的笑了,“我的暗戀和禹苓時一樣,何嘗不是個苦戀呢?”他嘆口氣,準備下去,一個手掌覆上來,宗牧星瞪大眼睛:他,剛剛,是不是全聽到了。
何丞白沒有說什么,只是睜著眼睛靜靜地看他。
另一個房間,閆岑無力的躺在床上,禹苓時蹲在床邊,輕聲哄道:“乖,我們?nèi)ハ丛韬貌缓??”閆岑皺著眉,翻身,睜眼,眼睛有些迷離,“唔,我不洗,難不成你要抱我去洗?”
“我也沒那么流氓吧?”
“唔,確實。我們明天去哪里玩?”
“去滑雪,去多洛米蒂山滑雪?!?/p>
“宗牧星他們呢?也去嗎?”
禹苓時聳聳肩,“應(yīng)該吧?!?/p>
閆岑今天睡飽了,吃飽了,睡意也沒了,他支起腦袋和禹苓時平視,這一次,他的語氣略帶鄭重,“禹苓時?!?/p>
“嗯?怎么了?”
“和我講講你唄?!?/p>
禹苓時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想聽什么?”
“我想知道你和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是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