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叮鈴叮鈴——”
忽然,風(fēng)鈴聲急促地響起。
徐茗猛地從記憶的漩渦中被拉回,她放下相冊,循聲望去。
風(fēng)鈴在風(fēng)的極速碰撞下被推的叮咚作響,向后看去,天已經(jīng)黑地不成樣子,烏云集結(jié),滾雷壓抑著隨時準備爆發(fā)。
徐茗心道不好,門外還擺著一些沒有搬進來的玫瑰。
容不得猶豫,她馬上將窗戶關(guān)好沖出門去,將門口的花朵抱回后將室內(nèi)電源開啟。
刺目的閃電劃過天際,雷聲轟隆,隨之而來的是傾斜的連成一片的雨幕。
她微蹙著眉頭。
今天應(yīng)該不會有人來了。
她看了眼沒有賣出去的花,心中糾結(jié)。
再放下去的話,花瓣不久后就都要萎縮卷曲,用不了了。
想著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徐茗左右閑來無事,拿起花朵便開始包起花束。
如果沒有人買的話,送給自己也挺不錯。
她突然想到,開花店的這些年好像沒有一束花是真正屬于自己的。
窗外大雨如注如瀉,雨珠落在地上,像是一首磅礴的協(xié)奏曲,不知為何,卻總讓人覺得蘊含了幾分不知名的憂傷。
窗里,徐茗的手機響起。
她拿起手機,入目便是朋友絡(luò)祺發(fā)來的消息。
“橘子橘子!樂俞要來青陽辦演唱會啦!”
剛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徐茗有一瞬間的驚訝,樂俞居然會來青陽這個小城開演唱會。
再看到稱呼時,又不由得有些恍惚。
自他倆兩處別離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這么叫了。
也不知道她從哪里知道的這個外號。
她繼續(xù)向下看去。
“我跟你說,我喜歡他很久啦,我可是從他出道就一直關(guān)注著他的!”
“沒想到他居然來家鄉(xiāng)開演唱會了,真的好難得!”
“我跟你說,他的票真的很難搶!我好不容易才搶到的,你可不能不陪我?。 ?/p>
下面接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包。
“你不是說他以前高中是你們班的嗎?要是你倆還有聯(lián)系,真想讓他送兩張票給你,就算是半價也行啊,這兩張票可是花了我小半個月的工資呢?!?/p>
“但是能搶到票我也很知足了!”手機另一頭的絡(luò)祺幸福得抱著手機嘿嘿笑。
徐茗輕笑。
“好,我會陪你去的?!?/p>
刪刪改改了很久后,下面又接了句。
“是很可惜。”
絡(luò)祺消息回的很快,這次是語音。
“好誒!橘子,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愛你愛你!我可得好好準備一下買點漂亮衣服,這可是我第一見偶像呢,先不給你聊啦?!?/p>
此刻的她心緒復(fù)雜地放下了手機,往日的記憶在心中翻涌鼓動,好似即將突破那層凍結(jié)許久的冰層。
她手指屈起,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面。
已經(jīng)太久沒有見過真正的他了,從他輟學(xué)后,他便完完全全從自己的世界消失了。這么多年來也只能在網(wǎng)上捕捉只言片語,以此拼湊出他的來時路。
他為什么要輟學(xué)呢?她想了這個問題太久太久,以至于他的不告而別早已成為了一根扎在內(nèi)心的尖刺,難以剔除。
再見他時會是怎么樣呢?
徐茗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么多年了,他或許連自己也不再能認出了。更何況演唱會人山人海,他沒可能會注意到自己。
或許只是自己徒勞地在人海中仰望著他。
她自嘲了一會兒后強行按下思緒,可那怪異的感覺卻總也無法消除。
無法,她打開店內(nèi)的小電視機,漫無目的地調(diào)換著頻道。
在她按下數(shù)不清多少個下一個后,花店門突然被推開,門外嗚咽的風(fēng)聲順著門縫鉆了進來。
同時,一道清朗的男聲響起。
“你好,還有玫瑰嗎?”
“有的,您是要哪種……”徐茗條件反射地站起回應(yīng),卻在剛看到被暴雨淋濕大半的來人的時候愣在了原地,她瞪大了眼睛。未完的話被卡在了喉嚨里,轉(zhuǎn)而不可置信地道:
“樂……俞?”
此時,電視里也傳來聲響。
這是一檔綜藝節(jié)目,也是樂俞第一次登上舞臺參加比賽的時候。
“大家好,我是樂俞,下面給大家?guī)淼母枨小稇涯睢贰?/p>
悠揚的吉他音配合著十八歲少年稚嫩的聲音響起。這聲音,是除去她第一次得到樂俞消息的震驚后,第二次在徐茗的心里炸成驚雷。
因為現(xiàn)在站在她眼前的人。
正是樂俞本人。
那個為她系上千千結(jié)后轉(zhuǎn)身離去的人。
同電視中那個稚嫩少年不同,此刻的樂俞的五官已經(jīng)不再柔和,鮮明的五官配著從容而強大的氣場,一瞬間讓徐茗感覺到有點陌生。
好似二人從未相識。
樂俞眼中很短暫地閃過一絲不可捕捉的不可置信,他放緩了聲音目光也柔和下來:
“嗯,是我?!?/p>
昏黃的燈光下他笑地溫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認出了我的話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別人?我要是被狗仔發(fā)現(xiàn)了的話,會有點麻煩呢。”
“來一束珍愛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