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茗站在鏡子前,將手虛虛地搭在鏡子上。
鏡中人早已褪去了年少的青澀,在歲月的磋磨下也愈加成熟。頭發(fā)不似中學(xué)時期束起,長長的頭發(fā)垂落肩頭,添上了一絲知性的美。
所以,這樣就認(rèn)不出了嗎?
好像確實不太一樣了。
所以認(rèn)不出也是情有可原的,對吧?
她安慰著自己。
可為什么要哭呢?她摸向自己的臉頰,早已潮濕一片。
她緩緩蹲下,雙手捂著臉頰,悲傷的嗚咽聲都從手指的縫隙里流出。痛苦像是洪水猛獸般奔向她,又像是將她被浸在水中,被刺傷成空洞的胸膛在潮涌般的淚水中淹沒。
于窒息中她的思緒不由得越拉越遠(yuǎn),窗外的暴雨也逐漸與八年前重疊……
“哎呦,這雨怎么來得這么快呦,剛剛還是大太陽哦。”
“天娘嘞,我可沒帶傘啊?!?/p>
“我?guī)Ю?,叫我聲爹,我?guī)阕???/p>
“滾開滾開,愛帶不帶?!?/p>
“嘿嘿,走啦走啦,不逗你啦。”
看著漆黑的天空和滾落的雨珠,眾人不由騷動起來,飽含著怨懟與驚訝。
徐茗抱著練習(xí)冊站在圖書館的門口,往日耳機里的民謠聲被雨淋地破碎,她皺著眉頭將耳機音量提高了些許。
狂風(fēng)吹起她的長裙,她按住裙角,看著狼狽離去的人群不由得心焦,就像是大海里被蕩起的海浪掀起的小船,在茫茫大海上尋不到方向。
雨勢越來越大,全然沒有停下的意思,不知道等了多久后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快要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這個點的老爸還沒下班,老媽也剛剛回家準(zhǔn)備晚飯。自己肯定是沒有人接了。她垂下頭有些懊惱,早知道帶把傘和手機出來的了,現(xiàn)在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這么大的雨要是就這么跑回去的話一定會全身淋濕的,更要命的是她穿的是白裙。
小小的徐茗站在那里,天地昏暗,風(fēng)聲咆哮著吹地樹木東倒西歪,像是夢里嗚咽著張牙舞爪的怪物。
此時此刻,好似被天地拋棄般,莽莽蒼蒼的世界也只余他一人。
又等了不知多久,雨勢終于小了些許,狂風(fēng)也斂住暴虐的氣息。
就在徐茗給自己打氣,準(zhǔn)備一鼓作氣地抱著練習(xí)冊跑回家時,一個好聽的男聲從她側(cè)面響起。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p>
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年郎抱著琴譜拿著傘走到她的邊上。
漂亮的五官做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撓了撓頭。
“我看你站在這兒有一會了,我看天氣預(yù)報上面說這雨還得幾個小時才能停。”
徐茗止住了向前的腿,像是看著救世主般,向他投向感激的眼神。
“會不會太麻煩了?”
“怎么會?你指路,我跟你走就行?!鄙倌陱澲垌?,仿佛天邊丟失的太陽都藏在了他的眼里般燦爛。
“謝謝!”少女回以笑容。
少年撐開傘走入雨中,側(cè)身示意少女跟上。
他詢問道:“往哪邊走?”
徐茗站在他的身側(cè),獨屬于少年溫暖的氣息縈繞在鼻頭,淡淡的,很好聞。
她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嗯?”見少女久不回答,少年疑惑道。
徐茗像是受了驚的鳥兒,指著一旁慌忙說道:
“???哦哦!我家……我家在那邊。”
雨珠打在傘上,噼里啪啦好一陣響,將少女如擂的心跳掩蓋地很好。
似是為了掩蓋尷尬,她與少年拉開了一點距離,暈暈乎乎地轉(zhuǎn)移話題問道:
“你喜歡彈琴?”
“是,我喜歡彈吉他?!鄙倌甏鬼粗倥_的距離,自然而然地將傘朝少女的方向傾斜了一些。
“吉他誒!”少女有些驚喜。
“怎么,你也彈嗎?”
徐茗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裙子。
“沒有啦,只是我很喜歡吉他。”
她摘下半只耳機側(cè)身遞給少年。
“你聽,民謠配吉他真的很好聽。”
剛抬頭,就看到了少年半個人都在傘外,以至于被雨淋濕了半邊身子,她看向自己,除了被風(fēng)刮進來打在身上的雨珠,其他地方近乎沒有濕。
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太明白為什么少年為什么將傘打的這么偏,一股不可言說的情緒涌上心頭 酸酸澀澀中含著一點甜。
此時的少年失笑,將手中的琴譜微微晃了一下,說道:
“你幫我戴吧,我現(xiàn)在沒有多余的手?!?/p>
少年微微低頭,示意少女。細(xì)碎的頭發(fā)垂落而下,遮住他半邊眼眸。
少女有些局促不安地踮起腳,將手中的耳機輕輕地塞入少年耳中,睫羽輕顫,柔聲問道:
“戴穩(wěn)了嗎?”
少年笑得溫和,像是春日里略過山野的清風(fēng)。
徐茗看著他不由得紅了臉,低著頭,心像是被羽毛輕輕劃過,有些癢癢的。
“嗯,戴穩(wěn)了?!?/p>
他略紅的耳尖,但好在沒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