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珩跪在冷宮墻根的青苔上時,三皇子的麂皮靴正碾著他被熱茶燙紅的手背。
"七弟這雙執(zhí)棋的手,還是沾些塵泥才順眼。"纏金線的靴尖惡意蹍動,碎瓷片扎進骨縫的疼痛讓蕭景珩眼前發(fā)黑。他盯著滿地潑濺的君山銀毫——這是母妃臨終前藏在妝奩底層,留給他及冠那日泡的茶。
突然有清凌凌的環(huán)佩聲破開血腥氣。
"三殿下萬安。"鵝黃襦裙掃過滿地狼藉,少女腕間鎏金銀釧碰出碎玉般的聲響,"方才賢妃娘娘遣人往御書房送枇杷露,正巧看見司禮監(jiān)的人往這邊來呢。"
【一片梨花落在蕭景珩滲血的指節(jié)】,他抬頭撞進雙含霧的杏眼。少女蔥白手指捏著尚書府令牌,袖口露出的半闕墨字隱約是"蘇氏女"。
三皇子靴底猛地撤回。蕭景珩聽見他喉結(jié)滾動的聲音:"原來是蘇尚書的掌珠。"
"家父常說三殿下最懂明哲保身之道。"蘇凝月笑眼彎彎,指尖卻將令牌攥得發(fā)白,"就像去年秋狩時,您射偏的那支白羽箭......"
麂皮靴倉惶消失在月洞門外時,蕭景珩喉間突然涌上鐵銹味。他盯著少女繡鞋上栩栩如生的銀色曇花,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為何幫我?"
"因為殿下跪著的模樣,"蘇凝月俯身拾起破碎的茶盞,青玉簪擦過他耳際,"像極了當(dāng)年在御史臺獄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