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斜穿過雕花窗欞，在青磚地面織就細密的簾幕。林疏月攥著鎏金香爐的手指微微發(fā)白，銅爐里新燃的龍涎香混著血腥氣直沖鼻腔。

三更梆子響過第七聲時，她聽見祠堂方向傳來金戈相撞的脆響。本該鎮(zhèn)守宅院的十二個暗衛(wèi)此刻都不見了蹤影，唯有庭院里那株百年海棠無風自動，猩紅花瓣簌簌落在她繡鞋上。

"姑娘快走！"貼身侍女阿蕪撞開房門的瞬間，一道寒光已掠過疏月鬢角。她下意識抬袖遮擋，卻見那柄淬毒軟劍精準刺穿了窗邊檀木屏風，木屑紛飛中隱約露出黑衣人覆面的銀絲。

"交出玄鳥玉佩！"低沉的嗓音像是浸了冰碴子，疏月倒退半步撞翻妝奩。銅鏡映出她蒼白的面容，耳垂上祖?zhèn)鞯挠駢嬐蝗婚_始發(fā)燙。這是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東西，此刻竟化作暖流順著血脈奔涌。

黑衣人破窗而入的動作頓了頓。疏月趁機抓起案頭青瓷茶盞砸向燭臺，大殿瞬間陷入黑暗?；靵y中有金器墜地的悶響，她摸到門邊雕花銅鎖就要擰動，卻被一掌劈在后頸。

劇痛中視野天旋地轉，疏月最后看到的畫面是黑衣人腰間閃爍的銀魚符——那是皇宮暗衛(wèi)獨有的標記。

"咔嚓"

檀木門閂自行扣上的聲音驚醒了昏迷的疏月。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香草鋪就的軟榻上，鎏金嵌寶的護甲不知何時已褪在枕邊。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晨光透過薄霧灑進來，照亮床頭那塊沾染血跡的玄鳥玉佩。

"姑娘醒了？"身著墨色勁裝的年輕男子捧著藥碗走進來，眉目如畫卻透著股凜冽，"方才那人明顯沖著玉佩來的，您可還記得他身上有什么特征？"

疏月接過藥盞時觸到對方掌心的薄繭，突然想起昨夜那個瞬間——黑衣人握劍的手腕內側，隱約浮著一枚朱砂痣。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她將玉佩按在胸口，"只是...為何公子知道是沖著玉佩而來？"

男子放下藥碗，露出一截明黃卷軸："今晨接到密報，有人在江州碼頭截殺運送貢品的船隊，目標正是這塊玄鳥玉佩。"他忽然俯身靠近，呼吸幾乎要掃過疏月耳畔，"姑娘可知，這玉佩上刻著的饕餮紋，與二十年前先帝陵寢被盜走的陪葬品如出一轍？"

窗外傳來馬蹄聲，七八個玄衣人自屋檐躍下。疏月剛要起身卻被按住手腕："別動。"男子抽出短刃橫在她頸間，聲音驟然變得冷冽，"天機閣的狗倒是鼻子靈。"

刀鋒劃破空氣的剎那，屋頂陡然炸開數(shù)道金光。疏月只覺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身處荷花池中的畫舫。船頭立著個戴青銅鬼面的黑袍人，手中長笛吹出攝魂奪魄的調子。

"蕭景琰！"黑袍人聲音像是生銹的齒輪在摩擦，"交出玉佩，留你全尸！"

男子反手將疏月推向船艙，長劍出鞘的瞬間，三支淬毒袖箭擦著他的耳際釘入船板。疏月蜷縮在角落里，看著他踏著滿地箭矢走來，每一步都踩碎一片琉璃瓦。

"告訴你們主子。"蕭景琰拔出染血的劍尖指向黑袍人，"想要的東西，得用更貴重的代價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