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加恩護在身后,氣息已然不太穩(wěn),盯著倒在一邊卻仍在掙扎站立的魔物,流云快速把加恩從地上拉起來。
流云“還能走么?”
加恩捂著左臂,目光仍然瞪著流云。
加恩“…能,胳膊脫臼了”
流云捏了捏他的胳膊,找準關(guān)節(jié),用力一掰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把關(guān)節(jié)接上。
加恩“你為什么要回來救我?”
流云沒有回答,她想起加恩父親臨終時曾說的話,自己也算是完成他的遺愿了吧。
剛才的一擊已經(jīng)把流云所有的力氣都耗盡,她大口喘息著,剛想拉加恩離開,卻驚覺那魔物竟消失無蹤。流云的心臟驟然一緊,仿佛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識抬頭,只見那魔物正朝著加恩直直墜下來,寒意與危機瞬間籠罩了自己的全身。
流云用腳把加恩踢飛,用血鞭硬生生擋住了它的一擊,血液順著她的嘴角流下,她目光下移看到了腹部上的利爪。
她不再去管腹部的傷口,左手用鞭子纏在魔物的頭部,想憑借著蠻力把它的頭顱擰掉。
加恩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流云用力過度,而導致腹部的傷口正急劇涌出鮮血,在地上匯聚成一片血洼。
加恩“小…流云!!”
他的牙齒在打顫,心里的那份恨意又新增了些別的情緒,看著流云,一時不知道是救還是不救。
不等他做出決定,流云咬緊牙關(guān)把魔物的頭顱扯了下去,魔物消散,自己的大腦也變得昏沉。
加恩見狀連忙把流云拖到一旁的巨石上靠著。
流云“呃…”
流云眼前變得恍惚,雙手顫抖著捂住腹部的一片殷紅,可血液還是大量的從她的指縫中流走。
她疼的閉上雙眼,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呻吟。
加恩看著觸目驚心的一幕,這個他世上最恨的人終于如愿以償?shù)牡乖谘粗校伤麉s知道流云是為了救他才受的傷,復雜的情感交叉在心里,憤怒與苦澀并存,一時竟語塞了。
流云對著身旁的加恩低聲道。
流云“走開…這里不安全?!?/p>
加恩愣了很久,問出他心底的問題。
加恩”為什么…為什么要救我?”
流云再次閉眼,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眼前的小兔崽子活活氣死!
流云“…快…走!”
流云“滾啊,你聽不懂話嗎???”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流云這么猙獰的表情,可是…到底是為什么?
他看著流云憤怒的面龐,一句話也問不出口。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打斷了二人間的沉默,雷獅看著加恩沒有管她,大步上前用雙手堵住流云的出血點。
雷獅“愣著干什么,快止血啊??!”
加恩對上雷獅的眼眸只感到一陣后怕,手忙腳亂的從自己的衣服上扯出幾根布條,雷獅一把搶過來堵在傷口里。
他看著雷獅迅速的動作和對流云的出手相救,心中不禁疑惑他們之間關(guān)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流云喘著粗氣,由著雷獅止血,她把喉中涌上來的血咽了回去,目光再次移向加恩。
流云“…走開?!?/p>
加恩心里著急。
加恩“可是你還沒告訴…”
少年還未說完就被一旁的男人打斷。
雷獅“她讓你走你聽不懂嗎?”
流云看著加恩離開的背影心終于踏實下來,不得不說雷獅的嚇人技術(shù)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流云緩緩抬起手,推了推自己腹部的另一只沾滿鮮血的手,對上雷獅詫異的目光她搖了搖頭。
現(xiàn)在她的身體早已不是正常人了,早在很久之前麥肯劃傷她的那一次開始埋下了黑氣,如今在她最虛弱的時候黑氣正在不斷的吞噬自己,她明白即便她現(xiàn)在不死,等黑氣控制了整部身體也不過是行尸走肉罷了。
雷獅也注意到流云傷口處飄溢出的黑氣,忍住焦急低聲道。
雷獅“你不會有事的?!?/p>
有沒有事,流云是身體的主人,她的身體怎么樣她自己最清楚。加恩的父親臨死之際的畫面再度浮現(xiàn),她才不要做沒有理智的怪物。
她望了望自己止不住的血,抬手從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看著流云的舉動雷獅不知所措。
流云擰著眉,輕輕搭上雷獅的手,男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得順著她的力氣來把雙手任她擺弄。
流云把匕首塞進雷獅的手里,最后將刀尖對準自己的胸膛,雷獅再清楚不過那個位置是她自己的心臟。
雷獅“你瘋了?”
男人緊握了握手心中的匕首,但流云的手并沒有離開,而是牢牢的固定住刀尖,兩雙都染著流云鮮血的手就這樣怪誕著在空中相握。
流云一如既往的笑了笑,但神情忍不住疼痛,剛舒展的五官再次皺成一團,她面色蒼白,感覺渾身上下有無數(shù)只螞蟻爬滿自己的身體,貪婪的啃咬自己僅存的肉體,黑氣如魔鬼般不放過她,真的太難受了。
流云“求你…”
雷獅“你說什么?”
流云“…求求你,真的太疼了……”
雷獅從來沒想過放棄她,可以說他從來沒放棄過任何東西任何事情,他自始至終都堅信命運是靠自己去改變的,可流云她憑什么死?
她才十八歲,跟自己同歲。
她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就死掉?
但當他的視線與流云交匯在一起時,她的痛苦,她的放棄,她的崩潰,她止不住的血…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辦法讓雷獅忽視流云的感受。
這是無法言喻的心疼。
場景如同二人在凹凸大賽中第一次見面一樣,那時的倆人都在調(diào)侃殺死對方,可這次他是真的要殺死流云了。
一切都是如此荒唐。
雷獅“…為什么一定要救那個人,為什么寧可死也要救他?”
雷獅“他可是把你視為仇人,有誤會為什么不告訴他?”
流云艱難睜開眼,渾身疼得就像折磨。
流云“殺了我可能就知道了…”
她不再看他,等待著面前人的動作。
這十多年她一直活在愧疚之中,能這樣不背負心理的痛苦死去已經(jīng)是對她最好的結(jié)局了。
流云皺緊眉頭,口鼻已經(jīng)不受控的涌出鮮血,雷獅忍不下去了。
雷獅慢慢湊近她,用刀抵了上去。
他聲音很微弱,但流云聽得到。
雷獅“流云,對不起?!?/p>
他手腕用力刀身快速刺進胸腔,流云被黑氣折磨的太久,最后只感到一陣微弱的刺痛,她看到進去三分之二的刀身,如釋重負的笑了笑。
雷獅拔出匕首,靜靜的把手上那枚本該屬于她的戒指戴在了流云的食指上。
他用最平常的語氣對她說。
雷獅“你之前問我要慧宿星的東西,抱歉現(xiàn)在才給你?!?/p>
流云聽到了,她的目光最終停留在自己的食指上,隨后眼前逐漸變黑,氣息也沒有先前的粗喘,從平息轉(zhuǎn)向無聲。
但她的聽力還沒完全喪失,后來好像聽到了格瑞和金的聲音,最終在吵鬧聲中永久的失去意識。
讓你背負和我一樣的痛苦,的確是我的私心。
有緣,下輩子見。
………
……
…
無人在意的角落,那枚在她食指上的戒指閃了閃微弱的紅光,隨著流云的死亡也喪失了光澤。
最終與主人一同化作代碼消失在原地。
大賽在爭執(zhí)中響起機械的電子音…
“參賽者流云,出局。”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