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雷閃荒村,雨澆茅屋。
南溟舟猛然睜眼,入眼便是一張小臉對著他,慘白的雷光映出對方眼里的注視。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被縛,被綁在小破茅屋角落里。他嘗試匯聚靈力,靈力堵塞,根本沒用。
眼前少女此刻正腿盤坐著,以手撐面,雙眼注視,毫不避諱。
她這般看多久了?
沒多久。
溫緒都從白天綁人回來后,就這么眼珠不移,直直看到現(xiàn)在。
當(dāng)然除去疑惑“五方閣上哪找來這么多美男”的時候,其余時間她便在記憶里不斷搜尋自己招惹過什么大神 ,得罪過什么人,竟讓對方舍得花重金請五方閣弟子取她狗命。
她將記憶反復(fù)攤開回憶,發(fā)現(xiàn)除去教訓(xùn)幾個地痞流氓引起打架斗毆、逗哭幾個調(diào)皮孩童引起父母“登門拜訪”之外,從未惹上哪家大神,只是一名兢兢業(yè)業(yè)、誠信守法的大良民啊。
見他醒轉(zhuǎn)來,溫緒都靠近一點(diǎn),誠懇問出疑惑:“誰派你來殺我的?”
他眼眸深邃,不作回答,反問:“這是何處。”
“你先說殺我的原因?!?/p>
他悶悶回答:“沒什么原因?!?/p>
不說。
溫緒都眼珠一轉(zhuǎn),輕蔑開口:
“從前追殺我的都是些風(fēng)流倜儻的人,你這般面目可憎、牛頭馬面的追到此地,除了妄想不自量力加入我的追殺美男隊(duì)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南溟舟黑眸一沉,面色如土,眼里怨氣沖天,真真是一副怨鬼模樣。
他唇邊噙著譏笑,幽幽開口:“那些人是被戳瞎雙眼了嗎,什么丑八怪都屑于去殺?!?/p>
“不對……”他復(fù)又補(bǔ)充,“你是傾國傾城?!闭f完,森然盯著觀察溫緒都的表情,想從她臉上找出氣憤情緒。
這是在互相人身攻擊嗎,好沒勁。
溫緒都泄了氣般坐回來,撿來兩根茅草在指尖郁悶得絞來絞去。
問是問不出了,換個話題。
溫緒都:“這是五界,你這樣追來后,手無縛雞之力,自保且難說,要如何殺我?”
“總會有機(jī)會。”
溫緒都笑了。
“你知道五界是什么地方嗎?”
“知道?!?/p>
“知道還跟來!”溫緒都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她白日剛來這時,美滋滋睜眼,正思索如何換個地方逍遙快活,余光忽而瞥見旁邊躺了個人,驚訝地翻身瞧見他安靜閉眼,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他追來了???
她當(dāng)時氣瘋了,真有想一掌拍死他的沖動,讓他明白沒有人會一直吃素,她不是和尚!
他武力高強(qiáng),在原世界殺掉她的確易如反掌。
但在這里,各方面因素影響,追殺難度直線飆升,誰都不得安寧。
“那又怎樣,進(jìn)入你的主世界,殺掉你,也沒多難?!?/p>
呵。
溫緒都明白現(xiàn)在的局面很尷尬,在沒法判斷這個世界是誰的主世界的情況下,盲目的了結(jié)眼前這人是為蠢舉。
若兩人的主世界不在這,任何一方喪命,兩人都會被強(qiáng)制推入下一個世界。這毫無意義,除了削去自己的存活機(jī)率,再沒什么用了。
因此,既不能殺他,也不能帶著他,以防這怨鬼真找到機(jī)會,對著她脖子一刀下去,血濺三尺。
溫緒都有些害怕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安慰似的拍拍。
眼下最安全的便是撒腿跑路,離他越遠(yuǎn)越好,讓她永遠(yuǎn)找不到自己。
溫緒都當(dāng)初逃到這來,本意是先甩掉他,而后在慢慢思索逃出之法。誰料這人魂似得甩都甩不掉,一路提刀追到這。
溫緒都:“你叫什么?”
“南溟舟。”
溫緒都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居高臨下地對上他冷冽的眸子。
“南溟舟,我警告你,我溫緒都雖說廢物些,但也不蠢,你若是仍要追著我不放,我一定會把你千刀萬剮,用你的的骨灰泡水喝!”
南溟舟扯了扯嘴角,眼里盡是譏誚。
看見他這幅欠欠的表情,她氣不打一處來,后退兩步蓄力,抬手一掌拍在他額頭上。
肌膚相觸,比疼痛更引人注意的是傳來的幽幽清香。
她沒看他此刻表情會有多豐富,轉(zhuǎn)身背對他而躺,聽著雷雨交錯,嗚嗚風(fēng)聲。困意襲來,眼皮沉重了,她慢慢闔上雙眼。
這注定不是一個簡單的夜。
有人在雨中搶救糧食,有人在雨中跪斷雙膝;有人在雷下惶恐不安,有人在雷中遏制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