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閥少爺×梨園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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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二年冬，北平城飄著細雪。

馬嘉祺踩著鹿皮軍靴踏進慶和園時，戲臺上正唱到《貴妃醉酒》。副官替他掀開織錦門簾，二樓雅座里已經(jīng)坐著三五軍官，都是父親麾下同僚的公子。

"少帥來遲了，該罰三杯。"張公子端著白瓷酒盅湊過來，馬嘉祺不動聲色避開那身脂粉氣，目光卻被戲臺上翻飛的水袖勾住。臺中央的人踩著云步轉(zhuǎn)身，金線繡的披帛掃過滿地海棠花瓣，眼尾一點朱砂痣在宮燈下紅得驚心。

忽聽得"咔噠"一聲，玉簪落地碎成兩段。滿座嘩然中，那戲子竟不退場，反將青絲一甩唱起新詞："冰綃原是前生債，錯把真心付瑤臺——"尾音顫如風中蛛絲，生生把折子戲唱成了別樣滋味。

馬嘉祺握茶杯的手驀地收緊。他見過蘇州河畔最紅的倌人，秦淮河邊最傲的書寓先生，卻從未有人能把破碎唱得這般艷烈。戲臺上那人卸了頭面抬起頭，目光堪堪撞進他眼底，竟比方才碎落的玉簪還要冷上三分。

雪粒子撲在雕花窗欞上，戲園子里的暖爐熏得人發(fā)昏。馬嘉祺解開軍裝最上頭的盤扣，喉結(jié)隨著戲腔輕輕滾動。副官湊過來耳語："查清了，是慶和園新捧的紅角兒，藝名宋亞軒，本家姓......"

話音未落，樓下突然炸開喧嘩。七八個短打裝扮的混混踹翻茶桌，為首的刀疤臉一把攥住正要退場的宋亞軒："爺花了二十塊現(xiàn)大洋點《思凡》，小尼姑倒是會裝貞潔！"猩紅戲服"刺啦"裂開道口子，露出半截白玉似的脖頸。

馬嘉祺手中茶盞擲出去時，自己都未察覺何時站起了身。青花瓷在刀疤臉額角綻開血花，他單手撐欄桿翻身躍下戲臺，軍靴底沾了胭脂染紅的海棠瓣。滿園寂靜中，手槍的保險栓清脆一響。

"二十塊？"馬嘉祺用槍管挑起那人下巴，"馬某出二百塊，買你這條舌頭可好？"那個刀疤臉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馬嘉祺又緩緩把手槍移到對方的胸口，冷笑一聲?？蹌影鈾C子彈卻落在了一縷紅影的腰部，鮮血流淌在紅衣上顯得格外鮮紅，伴隨著清冷而急切的聲音"少帥，不可……"原來是宋亞軒將那人推開了，馬嘉祺見他中了槍煩躁地"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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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在軍氅金線刺繡上凝成細珠，馬嘉祺將人打橫抱起時才驚覺這戲子輕得像紙鳶。宋亞軒被冷汗浸濕的鬢發(fā)掃過他喉結(jié)，喉間溢出的血腥氣混著胭脂香："少帥的手…壓在奴腰封玉扣上了。"

二樓雅間暖氣熏得西洋鏡蒙了霧。馬嘉祺用匕首劃開染血的素綢中衣，藥粉灑在肋下淤青時，懷中人忽然咬住他軍裝肩章悶哼。戲臺妝未卸凈的胭脂蹭在將校呢面料上，倒像雪地里落了紅梅。

"梨園子弟都這般嘴硬？"馬嘉祺用繃帶纏緊那截細腰，指尖掠過蝴蝶骨上陳年鞭痕，"三日前砸錢老板場子的也是這幫人？"

宋亞軒偏頭咳出喉間血沫，妝匣銅鏡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將軍不問問他們要《思凡》的戲本做什么？"染著蔻丹的指甲突然攥緊他皮帶銅扣，"今夜南城碼頭三號倉，二十箱煙土換七條姑娘的命，少帥猜猜是誰的船？"

窗外北風卷著碎雪撲滅燈籠，馬嘉祺捏住他下巴就著殘光端詳。方才戲臺上泛著冷光的眼，此刻雖凄艷哀婉，但竟透出孤狼般的狠勁。

"宋先生這雙眼睛，"他拇指碾過那人眼尾朱砂痣，"倒比我們警備廳的探子還利。"

染血的水袖忽然纏上他后頸，宋亞軒貼著他耳垂輕笑，氣息拂動軍帽垂下的金穗："馬將軍這雙手，也不像只會握槍呢。"喉結(jié)被濕熱的舌尖輕輕一舔，"戲臺子后面第三間妝閣，卯時三刻換崗，少帥可愿賞臉聽段《游園驚夢》？"

更鼓聲撞碎雪夜寂靜，馬嘉祺望著消失在回廊盡頭的紅影，掌心還留著那人腰間的溫度。副官呈上染血的戲服殘片，內(nèi)襯上用金線繡著半闕詞——"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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