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稱,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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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縮在青石巷的拐角,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脖頸處的銀鈴鐺。春寒料峭,指尖蹭過皮膚時總會帶起細密的顫栗,像是有人用沾了霜的筆尖在描摹我的喉結。
白府的朱漆大門突然洞開。
青石板上的積水倒映出一截雪色衣袂,繡著暗銀竹紋的袍角掠過水面,驚碎了檐角垂落的雨簾。我仰起頭時,正撞進一泓幽碧的潭水——那是雙蒙著霧靄的眼睛,眼尾綴著顆朱砂痣,在蒼白的面容上艷得驚心。
"雪蕊?"他半束的長發(fā)被春風撩起,發(fā)間青玉簪映著天光流轉,"父親說今日會有小大夫來問診。"
我盯著他腕間纏繞的青蛇,那抹翠色正緩緩游向他的掌心。黑鳥在我肩頭不安地振翅,翎羽掃過耳際時,我嗅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白公子近日可曾嘔血?"
指尖剛搭上他的脈門,檐角銅鈴突然叮當作響。青蛇倏地昂首,猩紅信子幾乎觸到我的虎口。他的脈搏在我指腹下跳動,像春日冰層下暗涌的溪流,分明是溫潤觸感,卻透著刺骨的寒。
"恩澤!"廊下傳來白老爺的厲喝。
他猛地抽回手,青玉簪隨著劇烈動作滑落。我俯身去拾時,瞥見石縫間凝結著暗紅血痂,在雨后初晴的天光里泛著詭異的釉色。
黑鳥突然發(fā)出凄厲啼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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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爐騰起的水霧模糊了窗欞,我盯著掌心三枚金針,針尾綴著的銀鈴仍在微微震顫。白滿萋倚在藤榻上咳得撕心裂肺,青蛇盤在他頸間,鱗片隨著喘息起伏明滅。
"雪蕊的鈴鐺..."他伸手欲觸我發(fā)間的銀飾,腕骨突兀地支棱著,仿佛稍用力就會折斷,"比診脈時更吵了。"
我攥住他冰涼的指尖,將溫好的藥盞抵到他唇邊。黑鳥在梁上撲棱翅膀,翎羽簌簌落下,混著他咳出的血沫墜入藥湯。青瓷碗壁映出他眼尾朱砂痣,此刻艷得像是要滲出血來。
"明日立春,該換藥方了。"我摩挲著脖頸,喉結在掌心不安地滾動,"白老爺說城西的櫻花..."
他突然劇烈顫抖,青蛇受驚般竄入袖中。藥盞翻倒的剎那,我接住他軟倒的身子。血腥氣在鼻腔炸開,他嘔出的血浸透我胸前銀紋,在月白衣料上綻開大朵紅梅。
檐下銅鈴瘋狂作響。
黑鳥俯沖下來啄食濺落的血珠,我死死按住他痙攣的手腕。脈象如將斷的琴弦在指尖跳動,那些精心調配的藥方終究沒能攔住死神的腳步——就像我們誰都攔不住櫻花七日必凋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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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滿萋下葬那日,滿城櫻花突然一夜盡放。
我抱著青玉匣走過長街,黑鳥在頭頂盤旋哀鳴。匣中骨灰混著曬干的櫻花,隨著步伐發(fā)出細碎聲響,像是誰在耳畔輕笑。白府中庭的櫻樹開得癲狂,重重疊疊的花瓣幾乎壓斷枝椏。
"恩澤你看..."我捻起一捧骨灰撒向樹根,銀鈴在風中叮咚作響,"今年花期特別長呢。"
青蛇突然從袖中鉆出,銜著朵完整櫻花盤上墓碑。我跪坐在紛紛揚揚的花雨里,看著那些潔白骨灰被春風卷起,與凋零花瓣糾纏著升向蒼穹。
指尖無意識摩挲脖頸時,突然觸到冰涼的蛇鱗。青蛇碧色豎瞳映出我的面容,眼尾不知何時也生出了朱砂痣。黑鳥落在肩頭輕啄銀鈴,我望著漫天飛花輕笑,終于看清那些飄落的花瓣里,始終藏著雙含笑的霧青色眼睛。
##應該算隨筆(?ˉ??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