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麗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但她很快鎮(zhèn)定下來,挺直了背脊:“請問,我犯了什么罪?”
中年人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舒小姐言重了。只是例行問話,畢竟令尊涉嫌參與復(fù)辟活動,作為女兒,您總該知道些什么吧。”
舒麗注意到他說話時,目光總是不自覺地瞟向墻上的那幅畫。她不動聲色地往畫前站了站,恰好擋住他的視線。
“家父一向支持新政府,這一點杭州城人盡皆知?!彼Z氣平靜,“如果特別行動處有證據(jù),大可以拿出來?!?/p>
中年人瞇起眼睛,“舒小姐不愧是留過洋的,口才了得。不過……”他忽然向前一步,語氣帶著一絲威脅,“我勸您還是配合些好?!?/p>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囌R的腳步聲。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王處長,這是要帶我的客人去哪?”
舒麗轉(zhuǎn)頭看去,只見章霆軒大步走來,身后跟著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他軍裝筆挺,肩章在雨后的陽光下閃著冷光,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
王處長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堆起笑容:“章司令,您怎么來了?我們只是……”
“舒家是我請來的客人?!闭脉幋驍嗨脑?,“王處長要帶走我的客人,是不是該先跟我打個招呼?”
王處長的笑容有些僵硬:“這個……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章霆軒冷冷地問,“特別行動處什么時候可以不經(jīng)過軍事委員會,直接抓人了?”
王處長額頭滲出冷汗,“這個……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章霆軒冷笑一聲,“那就請王處長回去問問上面,是不是連我這個司令也要一起帶走?”
王處長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既然章司令這么說,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彼麕е窒麓掖译x去,臨走前還不忘意味深長地看了舒麗一眼。
等他們走遠,章霆軒才轉(zhuǎn)向舒麗:“舒小姐,你沒事吧?”
舒麗搖搖頭,卻感覺腿有些發(fā)軟。她扶著書案站穩(wěn),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章霆軒注意到她的異樣,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他的手掌溫暖有力,帶著常年握槍留下的繭。
“謝謝?!笔纣愝p聲說,隨即想起什么,“家父他……”
“我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闭脉帀旱吐曇?,“不過在此之前,舒小姐最好告訴我,書房里到底有什么?”
舒麗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內(nèi)襯里取出那疊信件。章霆軒接過信件,快速瀏覽了幾頁,臉色越來越凝重。
“這些信……”他抬頭看向舒麗,“你看過嗎?”
舒麗搖頭:“還沒來得及。”
章霆軒將信件收好,“這些信我先保管。舒小姐,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格外小心。特別行動處不會輕易罷休?!?/p>
舒麗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章司令,家父書房里還有一本《孫子兵法》,是您當(dāng)年武舉時用的版本……”
章霆軒眼神一凝,“在哪?”
舒麗轉(zhuǎn)身從書架上取下那本已經(jīng)泛黃的古籍。章霆軒接過書,手指輕輕撫過書脊,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這本書……”他翻開扉頁,上面赫然寫著一行小字:‘贈予知音人’。
舒麗注意到他的異樣,“章司令?”
章霆軒合上書,深吸一口氣:“舒小姐,令尊可曾提起過這本書的來歷?”
舒麗搖頭:“家父只說這是很重要的東西,讓我好好保管?!?/p>
章霆軒沉默片刻,忽然說:“舒小姐,今晚我要去參加一個宴會,不知可否請你做我的女伴?”
舒麗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章霆軒這是在保護她,有他在身邊,特別行動處就不敢輕舉妄動。
“好?!彼p聲答應(yīng)。
章霆軒點點頭:“我會派人來接你。在此之前……”他頓了頓,“這書房里的東西,最好都收拾一下?!?/p>
舒麗心頭一跳,明白他的意思。等章霆軒離開后,她立刻開始整理書房。當(dāng)她打開書案最下面的抽屜時,發(fā)現(xiàn)里面放著一個精致的檀木盒。
盒子里是一枚玉佩,通體碧綠,雕工精美。舒麗記得這是母親生前最珍愛的東西,父親一直小心保管著。她將玉佩貼身收好,又檢查了一遍暗格,確認沒有遺漏什么重要物品。
夜幕降臨時,章霆軒派來的車準時到了。舒麗換上一件墨綠色旗袍,領(lǐng)口別著那枚玉佩。當(dāng)她走出大門時,看到章霆軒親自站在車旁等候。
他換了一身深色西裝,襯得身形更加挺拔??吹绞纣悤r,他的目光在她頸間的玉佩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
車子駛向城中最豪華的飯店,舒麗卻無心欣賞沿途的夜景。她總覺得,今晚的宴會,恐怕不會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