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了,不知不覺,莎莎已經(jīng)在這個平行時空度過了兩年的時光。初來乍到的陌生感早已褪去,如今的她,徹徹底底地融入了這里的一切,熟悉并習(xí)慣了每一個或忙碌或閑適的日常節(jié)奏。
回首往昔,那個“天才少女”的綽號仿佛還帶著曾經(jīng)世界的余溫,可在這里,一切都要重新書寫。
女單賽場上,強手如云,每一場對決都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苦戰(zhàn)。她看著計分板上的數(shù)字一次次定格,名次常常停留在 16強、8強,說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曾經(jīng)在賽場上一騎絕塵、頂著天才光環(huán)的她,如今要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從挫折中奮起。
但莎莎心里清楚,這看似殘酷的磨礪,實則是成長最好的養(yǎng)分。她不再是被眾人捧在手心、憑借天賦就能輕松過關(guān)的孩子,而是在汗水與淚水中,逐漸雕琢出堅韌內(nèi)核的戰(zhàn)士。每一次跌倒后的爬起,每一個挑燈苦練的夜晚,都讓她愈發(fā)篤定,愈發(fā)熱愛這片充滿挑戰(zhàn)的賽場。
沒有了“天才少女”的名號又何妨?她在這里收獲的是對自我更深的認(rèn)知,是扎扎實實、經(jīng)得起摔打的實力,還有那顆永遠熾熱、永不言棄的心。所以啊,當(dāng)夜幕降臨,莎莎望向窗外的燈火,嘴角會不自覺地上揚,她知道,這就是她想要的奮斗人生,她甘之如飴,滿心歡喜。
2019年9月德國公開賽名單一出,莎頭組合被無情地拆開。
訓(xùn)練場里,“莎莎,咱倆一起去教練組爭取一下吧,我不想跟你拆隊?!贝箢^的聲音微微顫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這句話說出口,他的目光緊鎖著莎莎,里面藏著的是過往一同拼搏的默契,以及對未來并肩作戰(zhàn)的渴望。
莎莎正在收拾球包,聽到這話,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她微微仰頭,看向大頭,眼神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有一瞬間的動容,可很快,那絲情緒就被理智壓了下去。
“頭哥,別孩子氣了,這是教練的安排,肯定有他們的考慮。咱們得顧全大局,不能因為自己想怎樣就怎樣。”莎莎輕聲說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她何嘗不知道,和大頭搭檔的日子,是賽場上最酣暢淋漓的時光,那些心有靈犀的配合,那些逆轉(zhuǎn)取勝的瞬間,早已在彼此的成長軌跡上刻下深深的印記。
“莎莎,你真就這么無所謂?咱這組合說拆就拆了!”大頭紅著眼,一把扯住莎莎正要離去的衣角,聲音帶著幾分不甘與憤怒,在空曠的訓(xùn)練場館一角顯得格外突兀。
莎莎腳步頓住,眉頭微蹙,回頭看向眼前情緒有些失控的男孩,心底泛起一絲無奈:“現(xiàn)在拆開,后面還有機會一起配,你別鬧了行不行?”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可心里何嘗沒有波瀾。這一路走來,和大頭的默契非比尋常,可比賽就是比賽,哪能全由著性子。
“顧全大局?我看你就是沒把咱倆這搭檔當(dāng)回事兒!”大頭一甩手,額前的碎發(fā)被他的動作帶得有些凌亂,襯得那雙眼睛愈發(fā)黯淡,“每次都是我在這兒上趕著,覺得咱這組合多珍貴,結(jié)果呢?到你這兒,拆就拆了,跟沒事兒人一樣。”
莎莎一聽這話,心中的火“噌”地一下冒了起來:“王楚欽,你講不講理?我怎么就不把搭檔當(dāng)回事了?為了訓(xùn)練,為了比賽,我付出的不比你少,現(xiàn)在教練有考量,順應(yīng)安排怎么就成我的錯了?”她眼眶微紅,死死地盯著大頭,像是要把這些日子的委屈一股腦兒倒出來。
大頭冷笑一聲,那笑容里滿是自嘲:“行,是我自作多情。我也知道,我單打成績一直不咋地,比不上昕哥他們。你肯定心里也盼著能換個更厲害的搭檔,帶飛你,這下如你所愿了,恭喜啊。”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可那股子倔強讓他梗著脖子,不肯服軟。
莎莎像是被這話擊中了要害,身子微微一晃,臉上閃過一抹受傷:“你居然這么想我?好,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彼D(zhuǎn)過身,快步朝門口走去,不想讓大頭看到自己奪眶而出的淚水。
大頭望著莎莎決絕的背影,心像是被撕裂成無數(shù)碎片。他想伸手挽留,可手伸到一半,又無力地垂落。腳下像是生了根,眼睜睜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變得冰冷刺骨,將他緊緊包裹。他靠著墻壁緩緩蹲下,雙手抱頭,滿心都是后悔與迷茫。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默契,那些賽場下的嬉笑打鬧,是不是都隨著這一場爭執(zhí),被風(fēng)吹散,再也找不回來了?
莎莎一路奔回宿舍,“砰”地關(guān)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到地上。淚水肆意流淌,打濕了臉頰。她抱緊雙臂,像是要給自己一些安慰。明明都是為了乒乓球,為了團隊,怎么就鬧成了這樣?大頭那些傷人的話,像一把把利刃,在她心上反復(fù)劃割。她知道大頭要強,可沒想到在他心里,自己是這么功利的人。
兩人在各自的角落,被痛苦與迷茫淹沒,全然不知這場青春的暴風(fēng)雨,只是成長路上一道殘酷的試煉。
亞錦賽的賽場氣氛熱烈又緊張,大頭和莎莎站在混雙決賽場地上,可這一次,他們的心情卻格外沉重。這場比賽,是拆隊前的最后一場,也是他們攜手的最后機會。
看著對面的昕雯組合,大頭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甘和不舍,他轉(zhuǎn)頭看向莎莎,兩人的目光交匯,那一瞬間,千言萬語盡在其中。莎莎微微咬了咬嘴唇,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也像是在安慰大頭。
比賽開始,他們配合依舊默契,每一個球都拼盡全力,可對面的昕雯組合經(jīng)驗老到,最終,1-3,他們輸?shù)袅吮荣悾@得了亞軍。
走下賽場,大頭的腳步有些沉重,他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莎莎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大頭抬起頭,看著莎莎,聲音有些沙?。骸白詈笠淮瘟?,沒帶你得冠軍?!?/p>
莎莎鼻子一酸,她強忍著淚水,笑著說:“沒事兒,我們都盡力了?!笨赡切θ堇?,滿是失落和傷感。
他們都明白,從這一刻起,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日子就要畫上句號,未來,他們要各自前行。
大頭望著觀眾席,心里五味雜陳,他知道,自己和莎莎之間有一種特殊的情誼,這種情誼,或許以后再也難以尋覓。
直到這一刻,大頭才恍然驚覺,那些日子里隊友反復(fù)提及的問題究竟意味著什么。
“你是不是對莎莎動了心?”
過往,他總是不假思索地矢口否認(rèn),像是要急切地撇清一切,將那剛剛萌芽、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情愫,狠狠壓在心底。
而如今,往昔的堅定被現(xiàn)實無情擊碎,那些被他刻意忽視的瞬間,那些一起訓(xùn)練時不經(jīng)意的對視、比賽失利后默默的陪伴,如潮水般洶涌襲來,將他徹底淹沒。思念如同細密的針,一下下刺在心頭,痛意蔓延至全身。
他攥緊雙拳,滿心都是難以言說的難受。曾經(jīng)近在咫尺,卻因自己的懵懂與耍帥,一次次錯過表露心意的時機。那些一起走過的路、揮灑過的汗水,本應(yīng)是他們感情最美的注腳,如今卻成了遺憾的淵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