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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晴猛地睜開眼睛,入目是斑駁的土墻,墻角結(jié)著蛛網(wǎng),一縷陽光從破舊的窗欞里漏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
這是……老家的土坯房?
她顫抖著手摸了摸身下的炕席,粗糙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震。這不是夢,她真的回到了1975年,回到了十八歲那年。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上輩子,繼母為了三百塊錢彩禮,把她賣給了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光棍。她拼死反抗,最后逃了出來,卻也因此毀了名聲,在村里抬不起頭來。后來她去了南方,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打拼出一番事業(yè),卻在功成名就時查出癌癥晚期。
"晚晴,起來吃飯了。"門外傳來繼母王秀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卻讓蘇晚晴渾身發(fā)冷。
就是這個聲音,上輩子哄著她喝下了摻了安眠藥的粥,等她醒來時已經(jīng)被捆在了老光棍家的炕上。
蘇晚晴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既然老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jī)會,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來了。"她應(yīng)了一聲,快速穿好衣服。鏡子里映出一張清秀的臉龐,雖然有些營養(yǎng)不良的蒼白,卻難掩眉眼間的靈動。
飯桌上,王秀英殷勤地給她夾菜:"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蘇晚晴低頭扒飯,余光瞥見王秀英眼底閃過的算計。她知道,王秀英已經(jīng)收了老光棍的定金,就等著明天把她送過去。
"媽,我想去鎮(zhèn)上趕集。"蘇晚晴突然開口。
王秀英一愣:"去鎮(zhèn)上?你一個人去多不安全。"
"我聽說鎮(zhèn)上供銷社在收山貨,我想去碰碰運氣。"蘇晚晴放下碗筷,"咱們家后山那么多野山菌,采了也能換點錢。"
王秀英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那行,你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蘇晚晴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鎮(zhèn)上離村里有二十多里路,一來一回要大半天,正好消耗她的體力,晚上更容易下手。
但她早有準(zhǔn)備。
到了鎮(zhèn)上,蘇晚晴直奔供銷社。她記得很清楚,今天會有一批外地來的采購員,高價收購野山菌。
"同志,你們這里收山貨嗎?"她怯生生地問柜臺后的售貨員。
售貨員打量了她一眼:"收是收,不過要等采購員來驗貨。"
正說著,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進(jìn)來。蘇晚晴眼睛一亮,這人她認(rèn)識,是省城來的采購員張主任。
"張主任!"她鼓起勇氣上前,"我這有些上好的野山菌,您要不要看看?"
張主任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認(rèn)識我?"
"我聽供銷社的同志說的。"蘇晚晴面不改色地撒謊,"您看,這都是今早剛采的,新鮮著呢。"
她打開背簍,一股清香撲面而來。張主任眼睛一亮:"不錯,品相很好。這樣吧,我給你一塊五一斤,怎么樣?"
蘇晚晴心里一喜,面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張主任,我聽說省城的收購價是兩塊呢……"
張主任哈哈大笑:"小姑娘還挺會講價。行,兩塊就兩塊,不過你得保證以后都賣給我。"
"那是自然。"蘇晚晴甜甜一笑,"我每周都能采到這么好的山貨。"
最后,她帶來的二十斤野山菌賣了四十塊錢。這在當(dāng)時可是一筆巨款,相當(dāng)于一個工人兩個月的工資。
揣著錢,蘇晚晴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去了鎮(zhèn)上的百貨商店。她記得很清楚,明天會有一批瑕疵布處理,價格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一。
果然,一進(jìn)店就看見售貨員在整理一批布料。她裝作不經(jīng)意地湊過去:"同志,這些布怎么了?"
"哦,這批布染色不均勻,要處理掉。"售貨員頭也不抬。
蘇晚晴仔細(xì)看了看,發(fā)現(xiàn)所謂的瑕疵其實很輕微,做成衣服根本看不出來。
"這些布怎么賣?"
"一尺三毛,要多少?"
蘇晚晴算了算手里的錢:"我要一百尺。"
售貨員驚訝地抬頭:"這么多?"
"我家里人多。"蘇晚晴笑著說,"能不能再便宜點?"
最后,她以二十五塊錢的價格買下了一百尺布。這些布她準(zhǔn)備做成衣服,拿到省城去賣,至少能翻三倍的價錢。
回家的路上,蘇晚晴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同志,請問去紅旗村怎么走?"一個清朗的男聲在身后響起。
蘇晚晴回頭,看見一個穿著軍綠色中山裝的年輕男人。他身材修長,眉眼如畫,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書卷氣。
是顧明遠(yuǎn)。
上輩子,她只在村里遠(yuǎn)遠(yuǎn)見過他幾次。他是下鄉(xiāng)的知青,后來考上了大學(xué),成了省城有名的企業(yè)家。
"往前走兩里路,看見一棵大槐樹往右拐。"蘇晚晴壓下心中的激動,平靜地回答。
"謝謝。"顧明遠(yuǎn)微微一笑,"我叫顧明遠(yuǎn),是新來的知青。"
"我叫蘇晚晴。"她頓了頓,"你是要去紅旗村插隊?"
"是啊,聽說那里風(fēng)景很好。"顧明遠(yuǎn)看了看她背上的布匹,"你這是……"
"哦,我買了些布,準(zhǔn)備做衣服。"蘇晚晴隨口答道。
顧明遠(yuǎn)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會做衣服?"
"會一點。"蘇晚晴謙虛地說。其實上輩子她在南方打拼時,開過服裝廠,對服裝設(shè)計和制作都很在行。
"那太好了。"顧明遠(yuǎn)笑道,"我正愁找不到人幫忙改衣服呢。要不這樣,你幫我改幾件衣服,我付你工錢,怎么樣?"
蘇晚晴心中一動。這倒是個好機(jī)會,既能賺錢,又能和顧明遠(yuǎn)拉近關(guān)系。
"行啊。"她爽快地答應(yīng),"不過得等我先把手頭的活干完。"
"沒問題。"顧明遠(yuǎn)遞給她一張紙條,"這是我的地址,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蘇晚晴接過紙條,看著上面蒼勁有力的字跡,突然想起上輩子聽說的一件事。顧明遠(yuǎn)之所以下鄉(xiāng),其實是為了躲避家里的政治斗爭。他的父親是省里的大領(lǐng)導(dǎo),當(dāng)時正被人陷害。
如果她能幫顧明遠(yuǎn)度過這個難關(guān),或許能改變很多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