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四阿哥府歸來,永琪褪下染血衣袍,命人速速焚去。水汽氤氳的浴室內(nèi),他反復(fù)搓洗雙手,卻總覺指尖殘留著鐵銹般的腥氣。
??凝視榻上安睡的小燕子,他喉頭滾動,終究攥緊雙拳收回懸在她發(fā)間的手,那雙沾滿血腥的手,不配觸碰她的柔軟。
??暗衛(wèi)的密報刺破寂靜,"趙家幼子,如何處置”。永琪摩挲著腰間玉佩,想起她喂流浪貓時,眼尾彎彎說"萬物皆有靈"。
??"送去漠北。"他對著燭火輕聲呢喃,燭淚墜在案上,綻開猙獰的花,"消去記憶,找戶牧民收養(yǎng).."
??親手將自己良心剜出來,浸在血海里殺繆,他何嘗不知那孩子是無辜的?可若留著趙家血脈,她枕邊就永遠懸著把淬毒的刀。但終究為了她,留了一分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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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小燕子蜷縮著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緩緩坐起身。記憶如同被水洇濕的宣紙,暈染出大片模糊的暗影,唯有某些片段卻鋒利得如同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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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驚馬的嘶鳴撕裂空氣,人群尖叫著四散奔逃,而那個渾身染血的少年,他掌心滾燙的溫度和死死攥住她手腕的力道,還有聲聲泣血的"昭昭",像是被烙鐵烙進了她的骨髓,哪怕在睡夢中,也一遍又一遍地刺痛著她的神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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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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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的聲音裹著晨間的暖意從身后傳來。他半倚在床邊,靛青色長袍上的金線云紋隨著動作若隱若現(xiàn),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轉(zhuǎn)動著腰間玉佩,眉眼含笑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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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支起身子,綢緞寢衣滑落半截,露出纖細的手腕。她皺著眉,聲音還帶著剛醒的軟糯:"嗯……昨晚喝了安神藥,睡得迷迷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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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了個哈欠,伸手攥住永琪的袖口,指尖微微發(fā)顫:"永琪,我做夢了,夢里好可怕,那場景就跟真的一樣,我夢見那匹瘋馬……還有那個渾身是血的人,他抓著我喊‘昭昭’,咱們的孩子哭的眼淚鼻涕抹的滿臉都是,喊著要額娘……額娘抱抱我…我卻怎么都抱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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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的瞳孔驟然一縮,轉(zhuǎn)瞬又恢復(fù)如常。他不動聲色地坐到床邊,將她輕輕摟進懷里,掌心貼著她微微發(fā)涼的后背,聲音低柔得像是哄孩子:"別怕,一切都過去了,那都是夢魘。"?他抬手撫平她凌亂的發(fā)絲,指腹蹭過她泛紅的眼角,語氣里裹著化不開的心疼:"幸好你和孩子都沒事,只是受了驚嚇,等過些日子,我?guī)闳グ自朴^上香,求個平安符,此后必事事順?biāo)?,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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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咬著下唇,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不安的陰影:"可我總覺得事有蹊蹺……那個救我的人傷得好重,他一直抓著我不放手……不知道他現(xiàn)在如何了?"?她仰起頭,眼神里滿是擔(dān)憂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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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眸色微暗,卻仍溫柔地扳過她的肩膀,拇指輕輕摩挲她的眼角:"別多想,有我在,一切都過去了,那人昨夜已退燒了,定會很快就好起來?!彼皖^抵著她的額,嗓音低沉而堅定:"昨日是我疏忽,該派多些人跟著你。往后我每日都親自接你用膳,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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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望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盛著滿滿的溫柔和疼惜,她輕輕點了點頭,靠進他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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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的手指輕柔地穿過她如瀑的青絲,帶著安撫的力道順了順:"我讓明月她們給你梳妝打扮先。"?話音落下,便抬手輕叩鎏金銅環(huán),喚來候在廊下的丫鬟。
??明月領(lǐng)著四個侍女魚貫而入,捧來的漆盤上擺滿胭脂水粉與云錦綢緞。小燕子被按在妝奩前時還嘟囔著:"這么麻煩做什么,隨便挽個發(fā)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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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被明月笑著按住手腕:"福晉昨兒受了驚,今兒可得好好打扮,讓主子爺瞧了也安心。"
??半個時辰后,月白襦裙繡著的海棠花瓣仿佛要從衣料上綻出來,流云髻間點綴的珍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永琪長臂一攬,穩(wěn)穩(wěn)環(huán)住她的腰身:"瞧瞧我的小嬌妻,真真是個美人兒。”他溫?zé)岬暮粑鬟^她耳畔,逗得小燕子臉頰發(fā)燙,抬手輕捶他胸膛:"油嘴滑舌!”
??兩人相攜走到院中,小燕子剛踮腳舒展筋骨,卻突然僵在原地,青石板上黑壓壓跪了一片人。只見跪在前面得那人五體投地,光禿的額頭幾乎要嵌進石板縫,身后二十多個伙計跟著砰砰磕頭,青石板上已洇開暗紅血痕。
??"奴才該死!驚了福晉鳳駕,求福晉開恩!"?那人帶著哭腔的求饒聲刺破寂靜,驚起檐下兩只白鴿。
??小燕子嚇得后退半步,裙裾掃過永琪的靴面:"哎呀!你們這是做什么?快起來!額頭都磕破了…"她轉(zhuǎn)身就要往屋內(nèi)跑,嘴里還念叨著:"我房里有上好的金瘡藥..."卻被一雙帶著暖意的手臂從身后環(huán)住。
??"娘子心善。"?永琪將下頜輕輕擱在她發(fā)頂,呼吸掃過她耳畔碎發(fā),嗓音溫柔得如同三月拂過湖面的春風(fēng),"只是這些人沖撞了福晉,若不稍加懲戒,往后誰還把皇家威儀放在眼里?"他垂落的眼簾掩住了眼底翻涌的冷意。
??那人突然拼命磕頭,額頭血珠濺在青磚上:"求福晉、求五阿哥開恩!小人愿自請流放嶺南贖罪?!彼砗蟮幕镉媯円哺藓埃?福晉慈悲!咱們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
??小燕子揪住永琪的衣袖:“要不算了,橫豎我和孩兒都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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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嶺南已是開恩,再喧嘩者,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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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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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在永琪懷中掙扎了一下:“永琪,他們都這樣了...”話音未落,她突然僵住,杏眼猛地睜大,“不對啊,永琪!那匹馬兩眼通紅,分明就是奔著我而來!倘若只是受驚的馬,為何會突然如此癲狂?”她轉(zhuǎn)身揪住永琪的衣襟,眼底泛起驚惶,“你說...是不是有人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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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臂微微收緊,嘴角笑意卻絲毫不減:"許是馬匹誤食了什么燥熱之物。"他抬手將她耳畔凌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指腹擦過她泛紅的耳垂,"小燕子,你聽我說,你昨日剛受了驚嚇,難免記憶有些混亂,莫要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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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的目光像是淬了蜜的漩渦,深邃的瞳孔倒映著她慌亂的神色,每一道注視都帶著令人心安的溫度。小燕子望著他眉眼間流淌的溫柔,指尖無意識地揪著裙角,方才那些翻涌的疑惑竟在他的凝視下漸漸模糊,就像晨霧被暖陽驅(qū)散。
??"是夢魘未消?”她喃喃自語,指尖用力按壓突突跳動的太陽穴,連聲音都飄得發(fā)虛。記憶里驚馬通紅的雙眼、少年染血的衣襟,此刻竟像隔著毛玻璃般朦朧不清。
??永琪低笑著傾身,溫?zé)岬拇捷p輕落在她發(fā)顫的額頭上,身上帶著若有似無的檀香:"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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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掌覆上她冰涼的手背,指腹一下下摩挲著她腕間的脈搏,"不過是昨夜安神藥的后勁作祟。"說著,他抬手招來侍立的宮女,接過紅漆托盤上的白玉碗,"我已命人備了安神湯,一會兒用了早膳便喝下——"碗中琥珀色的藥汁微微晃動,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轉(zhuǎn)瞬即逝的冷意,"喝完好好睡一覺,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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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開恩啊!”那暗衛(wèi)假扮的伙計撲上前,哭的涕淚橫流,永琪拇指無意識的磨挲著腰間玉佩,抬腳一踹,內(nèi)心O?S:演過頭了,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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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馬場主’和'伙計們'的哭嚎聲此起彼伏。二十余人跪伏在地,涕淚橫流地訴說著對福晉的愧疚和對流放的恐懼。場面悲切感人,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憫。
??然而若有人仔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這些"伙計"雖然衣著樸素,但跪姿整齊劃一,哭嚎的節(jié)奏也出奇地一致——每隔三聲必有一聲特別凄厲,每隔七聲必有一人重重磕頭。更奇怪的是,他們的手掌虎口處都有相似的繭子,那是常年握刀才會留下的痕跡。昨夜,地牢里的趙金,那人求饒的模樣與此刻如出一轍。只不過那時不用精心準(zhǔn)備的雞血,也無需排練的哭嚎,利刃入肉身的瞬間,溫?zé)岬难獮R在青磚地上格外的刺眼。
??事實正是如此,這些"馬場伙計"全是粘桿處的暗衛(wèi)假扮。從馬場主的請罪詞到每個伙計的哭嚎聲,都提前排練過無數(shù)遍,就連青石板上的血跡,也是事先準(zhǔn)備好的雞血——真正的馬場主趙金和劉嬤嬤、馬童張阿寶,還有幾個從犯人員,早已再昨夜永遠地閉上了眼睛,死無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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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廳里,小燕子捏著銀匙的手突然頓住,青瓷碗里的蓮子羹泛起細密漣漪:"永琪,"她抬眼望向?qū)γ媛龡l斯理品茶的丈夫,"我還是覺得哪里不對......還有馬發(fā)瘋的蹊蹺.,它的眼睛,是泛著紅光的?!?/p>
???小燕子這句話像刀子扎進他心口,曼陀羅粉引發(fā)的瞳孔充血,她即記得這細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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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指尖微曲,茶盞擱在紅木桌面上發(fā)出輕響。他傾身用指腹按上她欲說還休的唇瓣,溫?zé)岬暮粑鬟^她顫動的睫毛:"小燕子,你昨日受驚,記憶混了,胡太醫(yī)說氣血不穩(wěn),易生幻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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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繡著纏枝蓮的袖口下,藏著的袖箭扣已被摩挲得發(fā)燙,他太清楚他的妻子眼里打轉(zhuǎn)的疑惑意味著什么。
??永琪凝視著妻子困惑卻依然明媚的眼睛,心中泛起一陣復(fù)雜的情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溫柔的謊言編織一個安全的繭,將她與殘酷的真相隔絕開來。
??"今日天氣甚好,不如去游湖?"他柔聲提議。
??“不行,今日你陪我去會賓樓看看那少年醒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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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看著小燕子執(zhí)著的側(cè)臉,喉結(jié)無聲地滾動了一下。
??他垂下眼睫,將所有血腥的畫面碾成粉末。當(dāng)他再抬頭時,眸中只剩融融暖意:"好,陪你去。"指尖撫過她鬢角,"不過要先喝完安神湯,莫要再讓我擔(dān)心。"
??丫鬟捧來的青瓷碗里,湯藥蒸騰的霧氣模糊了小燕子的面容。永琪望著她小口抿藥的模樣,想起昨夜在地牢處置最后幾個知情人的場景——繩索收緊時的悶哼,與此刻她吞咽湯藥的細微聲響重疊。他不動聲色地握緊了茶盞,指甲在檀木桌面上刻出極淺的痕。
??待小燕子放下碗盞,永琪已恢復(fù)成往日溫潤模樣。他牽起她的手,掌心的溫度恰到好處:"走吧。"踏出房門時,院中的哭嚎聲仍在繼續(xù),那些假伙計們的叩首聲整齊得如同鼓點。永琪不動聲色地擋在她身前,將所有不和諧的畫面隔絕在外。
??所有黑暗都由他吞噬,所有罪孽都化作她窗前的一縷暖陽。那些血腥得、骯臟的真相,永遠不該沾染她分毫,眼底剎那翻涌出暴戾,小燕子仰頭對他露出笑靨,永琪下頜蹭她發(fā)頂,嗅到她發(fā)間淡淡得桂花香,這才將喉間翻騰的血氣壓下,無妨,只要她能永遠這般明媚,甘愿墜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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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賓樓天字三號房里,飄著濃濃的藥香,小燕子拎著雕花紅木食盒,蹦蹦跳跳就往里沖,卻在門檻處一個踉蹌——
??"當(dāng)心!"
??永琪修長的手指精準(zhǔn)揪住她的后衣領(lǐng),力道恰到好處地將人穩(wěn)住抱進懷里,他垂眸看著妻子,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都是要當(dāng)額娘的人了,還如此莽撞,你這是來探病還是拆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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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吐了吐舌頭,杏眼亮晶晶地仰望著永琪:“誰叫你路上慢吞吞的,我都等不及想把新做的點心帶給恩人啦!”她晃了晃手里的食盒,盒上精巧的銅鎖隨著動作發(fā)出清脆聲響,“我特意讓廚房做了桂花糕和綠豆糕,都是清爽解膩的,他喝了那么多苦藥,吃點甜的心情也能好些。還有明月熬了兩個時辰的老參湯,待會涼了就不好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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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掙脫出永琪的懷抱,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床上的少年面色依舊蒼白如紙,小燕子輕輕放下食盒,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怎么還是這么燙……永琪,咱們再請多幾個太醫(yī)來吧?”
??永琪倚在門框邊,看著妻子關(guān)切的背影,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他緩步上前,目光掃過少年的臉,喲,這張臉倒是長得有幾分姿色,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冷笑,卻在開口時化作溫柔的嘆息:“胡太醫(yī)剛看過,說已無大礙,許是藥效還未完全發(f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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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將小燕子鬢邊散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掌心的溫度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乖,莫要急壞了身子。”??
??床榻上的少年猛地睜開眼,蒼白的面容在見到小燕子瞬間突然煥發(fā)光彩。他猛地支起身子,又因牽動傷口"嘶"地倒抽冷氣,顫抖的手撫上她臉頰,“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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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見狀,箭步上前扣住少年腕子,指節(jié)發(fā)力間骨節(jié)作響,冷聲道:“林公子好沒規(guī)矩,認(rèn)錯人也該有個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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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干嘛呢,快松手!”小燕子急得跺腳,雙手忙不迭去掰永琪鐵鉗般的手掌,“人家好歹是救命恩人,您這是要將人手腕捏碎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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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疼得額間冷汗?jié)L落,卻仍強扯嘴角擠出笑意:“昭昭……疼……”話音未落,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猩紅血跡,模樣可憐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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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眸光沉如深潭,終是拗不過愛妻,緩緩松了手。少年如瀕死之人抓住浮木,攥住小燕子袖口,露出濕漉漉的狗狗眼,一副天真無暇的模樣,氣的永琪想當(dāng)場挖了他兩只眼,他的淚珠子還在睫毛上打轉(zhuǎn):“姐姐……疼煞我也……”
??小燕子蹲下身,掏出絹帕輕輕擦拭少年嘴角血跡,嗔怪道:“小郎君,您這認(rèn)錯人可鬧得忒大了些!你燒糊涂了是不,本宮可是五福晉,哪是什么'昭昭',昨日若非您仗義相救,我和腹中孩兒怕早成馬蹄下亡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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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長臂一攬將小燕子護在懷中,挑眉睨向少年:“聽見了?這是本阿哥心尖上的人,日后休得肖想。若再敢僭越,休怪爺我對你不客氣?!闭f著掌心覆上她的小腹,字字如冰:“這,可是上著皇家玉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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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灼眼淚跟斷了線的東珠似的,全砸在繡著并蒂蓮的綢緞上,哭得抽抽噎噎:“昭昭,那年杏花紛飛,你親手糊的蝴蝶鳶還掛在我房梁上……如今怎這般薄情?”那模樣,活像戲文里被負心漢拋棄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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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蹲下身戳了戳林灼發(fā)燙的額頭,恨鐵不成鋼道:“瞧瞧這燒的,胡太醫(yī)開的藥怕不是摻了孟婆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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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林灼突然像服了金丹似的,猛地撐起身子,扯得傷口滲出血跡,疼得臉色煞白,額間冷汗大顆大顆滾落。
??小燕子嚇得花容失色,雙手忙不迭按住他肩膀:"哎喲小祖宗!您這是要將自己五馬分尸不成?再動,傷口炸開,可沒人給您縫補!"
??林灼卻趁機一把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滾燙如炭的臉頰上,那雙濕漉漉的桃花眼泛著水光,可憐巴巴望著她,活脫脫像只被雨淋濕的小狗:"姐姐...別不認(rèn)我..."掌心那層常年練劍磨出的薄繭,輕輕摩挲著她手背,癢得小燕子心里直發(fā)顫。
??她想抽回手,林灼卻跟八爪魚似的攥得更緊,聲音帶著哭腔,委委屈屈道:"我乖...我以后都聽姐姐的話...再也不惹姐姐生氣了..."他抿著唇,唇下那顆朱砂痣隨著動作若隱若現(xiàn),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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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太陽穴突突直跳,腰間佩刀的鎏金刀柄都快被攥出凹痕,牙咬得后槽牙發(fā)酸,心里把林灼罵了八百遍:這不知死活的兔崽子,竟敢當(dāng)著我的面摸我娘子的手!恨不得現(xiàn)在就拔刀剁了那雙手!要不是看在媳婦面上,早讓他嘗嘗粘桿處三十六刑具的滋味!
??小燕子眼疾手快按住他青筋暴起的胳膊,絹帕輕輕擦著他額角的怒氣,嬌嗔道:“好啦好啦,消消氣!待會兒再請胡太醫(yī)來仔細瞧瞧,指不定是昨日撞著頭,把腦子撞糊涂了,連人都認(rèn)不得了?;仡^讓胡太醫(yī)再扎兩針清醒清醒!總不能跟個病號置氣,還是救命恩人,傳出去還以為咱們五阿哥恩將仇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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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zhuǎn)身蹲到床邊,像哄三歲孩童似的溫聲道:“好孩子,還記得叫什么名,自己家住哪兒不?”林灼睫毛撲閃著,滾燙的掌心還死死扣住她手腕,委委屈屈道:“姐姐!我是林灼??!咱們從小一起在江南長大啊,秦淮河畔的老宅,后院那棵老梅樹,還是你親手栽的!每到臘月花開,滿院子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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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得永琪太陽穴又是一炸,繡著蟒紋的靴底碾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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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zhuǎn)身蹲到床邊,像哄三歲孩童似的溫聲道:“好孩子,還記得叫什么名,自己家住哪兒不?”林灼睫毛撲閃著,滾燙的掌心還死死扣住她手腕,委委屈屈道:“姐姐!我是林灼??!咱們從小一起在江南長大啊,秦淮河畔的老宅,后院那棵老梅樹,還是你親手栽的!每到臘月花開,滿院子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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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得永琪太陽穴又是一炸,繡著蟒紋的靴底碾得青磚咯吱響,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這混小子記家譜比戶部賬本還清楚,偏偏獨獨“認(rèn)錯”人?怕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故意在太歲頭上動土!要不是怕嚇著媳婦,早把這戲精扔去慎刑司,讓他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
??廊下青石板覆著薄霜,小燕子一步三回頭,裙擺掃過雕花木欄還不忘叮囑:“林公子務(wù)必好生將養(yǎng),換藥時記得讓大夫多放些止血的三七……”話音被永琪含笑截住,他長臂圈住妻子肩頭,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往前帶:“再念叨下去,你的話都要凍在風(fēng)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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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回廊轉(zhuǎn)角,永琪忽而頓住腳步。余光里,林灼那道灼熱的目光還黏在小燕子發(fā)間的東珠步搖上,他指尖驟然收緊,胸腔里騰起無名火——再看,再看爺挖下你的狗眼去喂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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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踉蹌半步,捂住左心口悶哼:“娘子……我這可疼了?!甭暰€沙啞得像是被雪凍住,長睫下眸光卻亮得驚人。
??小燕子渾身一顫,指尖剛觸到他的手背,就被猛地拽進懷里。他將臉埋在她頸窩,呼出的熱氣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這里疼得厲害,怕是要被人剜走了?!彼哪懿恢@醋壇子發(fā)了狂,摟住他脖,踮腳在他唇上飛快一啄,杏眼彎成月牙:“還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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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眸色驟暗,正要低頭追討更多,卻瞥見廊柱后月白衣角一閃。他忽然勾唇,就著小燕子仰頭的姿勢,拇指重重擦過她下唇:"再親一下才好。"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轉(zhuǎn)角處的人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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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箍著小燕子的腰肢往懷里狠狠一帶,"回家。"將人打橫抱起。小燕子驚呼著摟住他脖頸,他偏頭,朝陰影里投去勝利者的一瞥,那目光如刀,兔崽子,瞧仔細了,這滿心滿眼的牽掛,可都是爺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