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公證處透明的玻璃頂棚上,發(fā)出沉悶而急促的聲響,像是有人在頭頂擂鼓,那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疼。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霧之中,雨霧如厚重的帷幕,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水汽,帶著一絲泥土的腥氣。
丁程鑫站在公證處略顯老舊的柜臺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厲害,心臟仿佛要沖破胸膛。他看著眼前這位名叫李明的中年公證員,對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那眼鏡在燈光下反射出一道微弱的光,隨后將一份文件遞了過來。
“丁先生,這是張真源先生三天前公證的祖屋贈與協(xié)議,受益人是您?!崩蠲鞯穆曇魩е环N公事公辦的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那聲音在略顯空曠的公證室內(nèi)回蕩。
丁程鑫的大腦嗡地一聲,像是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腦袋里亂撞。祖屋贈與?怎么會突然冒出這么一份協(xié)議?他明明記得,張真源對那棟老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說是要留著給未來的孩子,怎么會突然要贈與給自己?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如冰冷的蛇,緊緊地攫住了丁程鑫的心臟。
他死死地盯著那份文件,眼睛仿佛要把文件看穿,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那顫抖的手指像是秋風中的樹葉?!安粚?,這不對勁……”丁程鑫喃喃自語,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他的聲音卻帶著一絲顫抖。他猛地抓住李明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對方皺起了眉頭,李明的手腕在他的手中顯得格外蒼白。
“李先生,你仔細看看這份協(xié)議,你公證的真的是房產(chǎn)贈與嗎?還是說……這是遺囑?”丁程鑫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死死地盯著李明的眼睛,想要從中找到答案,那眼神仿佛要把李明看穿。
李明被丁程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他的身體微微一縮,有些不悅地想要掙脫,但丁程鑫抓得太緊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丁先生,請您冷靜一點。我們公證處是依法辦事的,一切手續(xù)都符合規(guī)定。這份協(xié)議確實是張真源先生自愿簽署的,他當時神智清醒,沒有任何異議?!?
就在丁程鑫想要繼續(xù)追問的時候,公證處的大門突然被人猛地推開,發(fā)出一聲巨響,那聲音在寂靜的雨中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張真源的身影出現(xiàn)在雨幕之中。他穿著筆挺的西裝,但已經(jīng)被暴雨徹底淋透,雨水順著他的頭發(fā)、衣角不斷滴落,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響,西裝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他健碩的身材。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他的西裝上,胸口的位置,正緩緩地滲出鮮紅的血跡,那血跡在白色的襯衫上格外醒目,像是雨后盛開的妖艷花朵,散發(fā)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陳默的監(jiān)控視頻……我全買了!”張真源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邊緣感,那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他踉蹌著走到柜臺前,將一個U盤重重地拍在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桌上的文件都被震得微微顫動。
“你要是敢簽……”張真源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丁程鑫,里面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有擔憂、有不舍,還有一種決絕的瘋狂,那眼神像是燃燒的火焰。
“真源!”丁程鑫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想要沖過去扶住張真源,但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他不敢想象,張真源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
就在張真源即將倒下的瞬間,丁程鑫終于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他顧不得張真源身上的血污,也顧不得周圍人驚詫的目光,只是緊緊地抱著他,仿佛要將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那血污的味道刺鼻難聞,混合著雨水的腥味。
“你瘋了嗎!”丁程鑫怒吼道,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嘶啞,那聲音在公證室內(nèi)回蕩。
“我……”張真源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還沒等他發(fā)出聲音,丁程鑫就猛地吻住了他。這是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吻,帶著雨水的冰冷,也帶著丁程鑫所有的恐懼和愛意。他瘋狂地吮吸著張真源的嘴唇,想要將他所有的痛苦都吸走,想要告訴他,無論發(fā)生什么,他都不會放棄他。
就在兩人忘情擁吻的時候,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劃破了雨夜的寂靜。
“真源!真源你怎么樣了!”
林小滿舉著一個老式的手電筒,跌跌撞撞地沖進了公證處。她的臉上滿是驚恐,雨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讓她的妝容變得一片狼藉,那淚水順著她的臉頰不斷滑落。
“真源剛才在工地被砸了!是陳默!是他安排的!”林小滿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她從口袋里掏出一份染血的文件,遞向丁程鑫,那文件濕漉漉的,還帶著一絲溫熱。
“這是……這是他用祖屋換的股權(quán)證書!他說……他說這樣丁程鑫就能……”
林小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刺耳的急救車鳴笛聲打斷了。救護車的紅藍光芒在雨夜中閃爍,像是死神揮舞的鐮刀,讓人不寒而栗。
在救護車上,丁程鑫緊緊地握著張真源的手,手心里滿是汗水,他的心里充滿了恐懼和擔憂。救護車在雨中疾馳,車身顛簸著,發(fā)出哐當哐當?shù)穆曧?。他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雨幕,心中不斷祈禱著張真源能夠平安無事。
丁程鑫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看著懷中已經(jīng)昏迷的張真源,看著林小滿手中染血的股權(quán)證書,看著周圍驚慌失措的人群,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他用祖屋……換了什么?”這個問題像是一根尖銳的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讓他痛不欲生。
急救人員七手八腳地將張真源抬上救護車,林小滿也跟著跳了上去。丁程鑫想要跟上去,卻被公證處的人攔住了。
“丁先生,您還有手續(xù)要辦……”
丁程鑫一把甩開對方的手,瘋了一樣地沖向救護車。他看著救護車消失在雨夜之中,心中充滿了無力和絕望。
他不知道張真源的傷勢到底有多重,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挺過這一關(guān),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他只知道,他必須做些什么,才能保護他所愛的人。 丁程鑫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轉(zhuǎn)身走回公證處,拿起桌上的手機,想要給張真源打個電話。
然而,當他拿起張真源的手機時,卻發(fā)現(xiàn)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未發(fā)送的短信,收件人是……陳默。
短信的內(nèi)容只有短短幾個字,卻讓丁程鑫如墜冰窟。
“計劃成功?!庇晁鼟吨⑾牡膼灍釟庀?,潮濕粘膩地貼在丁程鑫的皮膚上,他就像一條擱淺的魚,大口喘著氣,胸腔里是窒息般的鈍痛。
急救室的紅燈像一只血紅的眼睛,冷漠地注視著人間的悲歡離合。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讓他胃里一陣翻涌。他顫抖著手,從濕透的褲兜里掏出張真源的手機,那褲兜濕漉漉的,貼在腿上。屏幕亮起,刺眼的光芒讓他幾乎睜不開眼。
一條未發(fā)送的短信赫然出現(xiàn)在屏幕上:“對不起,我騙了你。但看到你開心的樣子,我……”最后的字跡被血漬暈開,像一朵詭異的紅花,盛開在冰冷的屏幕上。
丁程鑫的指尖冰涼,他機械地滑動著屏幕,試圖看清那被血污遮蓋的部分。是“愿意”嗎?還是“不后悔”?他不知道,他也不敢知道。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讓他如墜冰窟。他緊緊地攥著手機,指關(guān)節(jié)泛白,像是要將它捏碎。
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的畫面:張真源憨厚的笑容,笨拙的關(guān)心,還有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細節(jié)……那些他以為是真心的付出,如今看來,都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丁程鑫!你的績效指標還沒完成!”
一聲尖銳的叫喊打破了急救室外的寂靜。丁程鑫猛地抬頭,看到陳默一臉得意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諷,他的眼睛里閃爍著惡意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揚,將文件夾用力地扔到丁程鑫腳下。
“你在說什么?”丁程鑫的聲音沙啞,像是砂紙摩擦過玻璃。
陳默冷笑一聲,雙手抱在胸前:“你自己看!”
丁程鑫彎腰撿起文件夾,他的手微微顫抖著,打開一看,里面是一份合同,甲方是張真源,乙方是陳默,內(nèi)容是張真源將祖屋轉(zhuǎn)讓給陳默,以換取陳默幫助他完成丁程鑫的績效指標。
“怎么樣?驚喜嗎?”陳默的聲音里充滿了惡意,那聲音在急救室外回蕩。
丁程鑫的呼吸一滯,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幾乎要窒息。
就在這時,醫(yī)院大廳的巨型屏幕突然亮起,一段視頻開始播放。
畫面里,張真源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一輛失控的推土機,他的身后,是周奶奶的舊房子,墻上掛著周奶奶和張真源的合影,相框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
“真源!”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劃破了寂靜。
丁程鑫認出那是林小滿的聲音,她哭喊著沖向屏幕,像是要沖進畫面里去救張真源。
陳默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指著屏幕,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這……這不可能……”
蘇晴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沒有什么不可能的。陳默,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沒人知道嗎?我早就把你的罪證都收集好了?!逼鋵嵲谥?,蘇晴就曾出現(xiàn)在張真源調(diào)查陳默的一些場合,只是大家都沒太注意她,她一直默默地關(guān)注著事情的發(fā)展。
蘇晴走到丁程鑫面前,將一個U盤遞給他:“這里面有你想要的一切真相。”
丁程鑫接過U盤,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攥在手里,指關(guān)節(jié)泛白。他抬起頭,看向陳默,眼神冰冷得像一把鋒利的刀。
“你……”陳默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丁程鑫一步一步地走向陳默,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臟上。
“你以為……”丁程鑫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你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