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英短銀漸層,有著漂亮的銀色毛發(fā)和翡翠般的眼睛。不過現(xiàn)在,我的毛發(fā)沾滿了泥水,肚子餓得咕咕叫,躲在巷子里的紙箱后面瑟瑟發(fā)抖。
雨下得很大,我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那是一個撐著粉色雨傘的女孩,她穿著米色的針織開衫,裙擺被雨水打濕了一角。我本能地想要躲開,但她的腳步卻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天啊,這里怎么有只小貓?"她蹲下身,雨傘微微傾斜,為我擋住了雨水。我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混合著雨水的清新氣息。
她的眼睛很大,像是盛滿了星星。我從未見過這樣溫柔的眼神,就連寵物店里的店員,看我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件商品。而她不一樣,她的目光讓我感到溫暖。
"你受傷了嗎?"她輕聲問道,伸出手想要撫摸我。我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但她并沒有放棄,而是從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腸。饑餓戰(zhàn)勝了警惕,我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咬了一小口。
她的手很溫暖,輕輕撫摸著我的后背。我聽見她嘆了口氣:"這么漂亮的貓,怎么會流浪呢?要不要跟我回家?"
家?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家了。記得上一個主人把我丟在路邊時,只說了一句"養(yǎng)不起你了"。我抬頭看著她,她的睫毛上沾著細小的水珠,在路燈下閃著微光。
就這樣,我有了新家。
她叫林小滿,是一名插畫師。她的公寓不大,但布置得很溫馨。陽臺上種滿了多肉植物,客廳的墻上掛著她的畫作,大多是色彩斑斕的童話場景。
我的窩被安置在落地窗邊,那里陽光充足,可以俯瞰整個小區(qū)的花園。小滿給我取名叫"銀子",因為我的毛發(fā)在陽光下會泛著銀色的光澤。
作為一只貓,我的生活很簡單:吃飯、睡覺、曬太陽、觀察小滿。她工作的時候總是很專注,畫到興起時會不自覺地哼歌,畫不出來時會咬著筆頭發(fā)呆。她習慣熬夜,常常畫到凌晨,我就趴在她的繪圖板旁邊,看著她纖細的手指在數(shù)位板上飛舞。
我發(fā)現(xiàn)她總是獨來獨往,除了快遞員和外賣小哥,很少有人來拜訪。她的手機也很少響起,偶爾接到電話,語氣總是很客氣疏離。每到深夜,她會抱著一杯熱牛奶坐在飄窗上發(fā)呆,月光灑在她的側(cè)臉上,顯得格外寂寞。
我多想告訴她,你還有我。但我只是一只貓,只能蹭蹭她的腿,發(fā)出呼嚕聲安慰她。
直到那個月圓之夜。
那天晚上,小滿又熬夜畫畫。我照常趴在她旁邊,突然感覺身體一陣發(fā)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血管里流淌。我跳下桌子,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但變化來得太快了。
我的視野突然變高了,原本需要仰視的繪圖板,現(xiàn)在可以平視。我低頭看向自己的爪子——不,那已經(jīng)不是爪子了,而是修長的手指。我驚慌失措地后退,撞倒了椅子。
"銀子?"小滿轉(zhuǎn)過身,然后愣住了。
我站在月光下,銀發(fā)及肩,翡翠色的眼睛依然如故。我試圖解釋,但發(fā)出的卻是陌生的聲音:"小滿,我......"
她手中的筆掉在了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我下意識地想要逃跑,卻被她叫住了:"等等!"
我僵在原地,看著她慢慢走近。她的手顫抖著伸向我的臉,卻在即將觸碰到時停住了:"真的是你嗎,銀子?"
我點點頭,感覺喉嚨發(fā)緊:"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她的手指終于觸碰到我的臉頰,溫暖的觸感讓我忍不住蹭了蹭她的手心,就像平時做貓時那樣。這個動作讓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果然是你。"
那一夜,我們聊了很多。我告訴她,我是在一個月圓之夜發(fā)現(xiàn)自己能變成人的,但這種情況并不穩(wěn)定,只有在特定的時間才能維持人形。小滿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恐懼或厭惡,反而興致勃勃地問我變成人是什么感覺。
"就像......"我努力尋找合適的比喻,"就像你平時穿慣了寬松的家居服,突然換上了正式的禮服。雖然不太習慣,但感覺很奇妙。"
她被我逗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我對她的感情已經(jīng)超出了寵物對主人的依賴。
第二天早上,我又變回了貓的樣子。小滿似乎有些失落,但還是像往常一樣給我準備了早餐。只是這次,她多準備了一份,放在桌子對面。
"等你下次變成人形的時候,就可以和我一起吃飯了。"她笑著說。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奇妙的生活。我依然是她的貓,但在月圓之夜,我會變成人形,陪她聊天、吃飯、看電影。她教我使用人類的物品,我則給她講述作為貓的所見所聞。
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期待月圓之夜。不僅僅是因為可以變成人形,更是因為可以看到小滿開心的笑容。她開始期待每個月的這個時候,會特意準備我喜歡吃的食物,會和我分享她的心事。
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
那是一個平常的下午,小滿出門采購。我百無聊賴地在家里閑逛,突然注意到她的床頭柜抽屜沒有關緊。作為一只貓,我向來對狹小的空間充滿好奇。我跳上去,用爪子扒開抽屜,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個相框。
照片上是年輕的小滿和一個男人,他們親密地依偎在一起。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涌上心頭。我繼續(xù)翻找,發(fā)現(xiàn)了一疊醫(yī)院的檢查報告。
原來,小滿曾經(jīng)有過一個未婚夫,但在婚禮前夕,他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從那以后,小滿就變得沉默寡言,把自己封閉起來。直到遇見我,她才慢慢走出陰霾。
我呆呆地坐在床頭,感覺胸口悶悶的。原來她眼中的寂寞,是因為心里裝著另一個人。而我,只是一只偶爾能變成人的貓,怎么可能比得上她深愛的人?
那天晚上,小滿回來時,我反常地沒有去迎接她。她以為我生病了,焦急地抱著我去看獸醫(yī)。我多想告訴她真相,但我只是一只貓,只能用頭蹭蹭她的手,表示我沒事。
月圓之夜又到了。這次,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期待變身。當月光灑在我身上時,我甚至想要躲開。但變化還是如期而至。
小滿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常:"銀子,你今天怎么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你......是不是還想著他?"
她愣住了,隨即明白了什么:"你看到了抽屜里的東西?"
我點點頭,感覺喉嚨發(fā)緊:"如果你還在等他,那我......"
"傻瓜。"她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他已經(jīng)離開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你不一樣,你一直在我身邊,陪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你知道嗎?每次月圓之夜,我都覺得是上天給我的禮物。"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我的臉頰,就像第一次發(fā)現(xiàn)我能變成人時那樣:"銀子,我喜歡的是現(xiàn)在的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我看著她明亮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心動。原來,愛不是占有,而是陪伴;不是替代,而是珍惜。
我輕輕握住她的手:"小滿,我可能不是最完美的,但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是作為貓,還是作為人。"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輕聲說:"這樣就夠了。"
窗外的月光溫柔地灑在我們身上,我知道,從今以后,每個夜晚都會是月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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