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月光像被洗過的綢緞，柔柔地鋪在琴房地板上。袁一琦的指尖懸在沈夢瑤后腰的紋身上方，那里新滲出的血珠凝成小小的紅寶石。"疼就咬我。"她把左腕遞到沈夢瑤唇邊，腕骨處還留著上個月車禍的淡青淤痕。

沈夢瑤卻低頭吻上那圈淤青，舌尖卷走滲出的藥油："你調(diào)的茉莉香膏比林家的止痛劑有效。"她散開的長發(fā)掃過袁一琦的石膏，發(fā)梢沾著藍花楹的夜露，在月光下泛著紫水晶的光澤。

袁一琦用還能活動的左手掀開琴凳，變魔術(shù)般捧出個青瓷罐。揭開蠟封的剎那，陳年茉莉混著蜂蜜的甜香漫出來："母親生前釀的，說要送給..."她的耳尖突然燒得通紅，"送給最重要的人。"

沈夢瑤蘸了點花蜜點在袁一琦鼻尖："十二歲那年，我偷喝過母親釀的茉莉蜜。"她突然跨坐在袁一琦腿上，石膏的涼意透過薄衫滲入肌膚，"結(jié)果醉倒在琴房，夢見有人用月光給我縫嫁衣。"

月光恰在此刻穿過彩窗的圣喬治屠龍圖，將她們籠在光斑織就的婚紗里。袁一琦的拇指撫過沈夢瑤無名指的戒痕："等我能彈《婚禮進行曲》，我們就..."

"現(xiàn)在就要。"沈夢瑤突然按響最高音的琴鍵，尖銳的單音驚飛窗外的夜鶯。她拽著袁一琦的左手在琴鍵上奔跑，即興的旋律像脫韁的馬，"這是我們的第一樂章，《月光照見偷蜂蜜的小賊》。"

袁一琦的右手石膏輕輕叩擊低音區(qū)，沉悶的節(jié)奏漸漸追上沈夢瑤的急板。當(dāng)月光移到中音C的位置時，她們的即興曲詭異地拼湊出《致愛麗絲》的旋律——正是十二歲初遇時，沈夢瑤隔著后臺帷幕偷聽袁一琦彈的曲子。

"那時候你扎著藍色蝴蝶結(jié)。"沈夢瑤的指尖在袁一琦鎖骨畫圈，"彈到變奏部分總喜歡晃腦袋，蝴蝶結(jié)掃過琴鍵發(fā)出沙沙響。"

袁一琦捉住她作亂的手："你抱著破八音盒縮在墻角，像只淋雨的布偶貓。"她突然掀開琴凳夾層，取出個銹跡斑斑的鐵盒，"當(dāng)年塞給你的檸檬糖，居然還留著？"

玻璃紙包裹的糖果早已融化變形，沈夢瑤卻鄭重地含住一顆："那年我每天舔一口糖紙，直到在電視上看見你奪冠。"她突然蹙眉，"好酸...你故意選最酸的糖？"

"因為..."袁一琦的吻落在她擰緊的眉間，"酸味能讓人記住更久。"

晨霧漫進琴房時，她們在鋼琴蓋上發(fā)現(xiàn)個藤編野餐籃。溫?zé)岬能岳蛑嗍⒃谇啻赏肜?，底下壓著張泛黃的節(jié)目單——2009年星海杯少年組決賽名單上，袁一琦與沈夢瑤的名字被熒光筆連成心形。

"是陳阿姨放的。"沈夢瑤摩挲著母親生前的筆跡，"她總說真正的愛情要經(jīng)得起沉默。"粥碗底突然露出半枚指紋，在陽光下顯現(xiàn)出"逃"的字樣。

袁一琦舀起一勺甜粥喂過去："等校慶演出結(jié)束，我們逃去上海如何？我攢夠了藝考復(fù)讀的錢..."

沈夢瑤突然咬住瓷勺，淚水墜入粥碗泛起漣漪："當(dāng)年那趟維也納航班，行李艙里有架三角鋼琴。"她解開旗袍盤扣，心口處紋著鋼琴序列號，"這是它的身份證，我偷換了父親的機票..."

晨光中她們相擁而眠，交握的手上沾著茉莉蜜與琴鍵的松香。當(dāng)正午鐘聲驚醒夢境時，袁一琦發(fā)現(xiàn)沈夢瑤在她石膏上畫滿藍花楹，最粗的枝干延伸處寫著小字："要活著看到花開。"

（本章彩蛋：野餐籃夾層藏有沈夫人未寄出的信，郵戳日期是沈夢瑤出生當(dāng)天，收件人地址寫著上海音樂學(xué)院附中——袁一琦母親生前任教的學(xué)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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