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劈開聽潮崖的黎明,肖戰(zhàn)赤足踩在黢黑的礁石上。鮫珠鏈浸透咸澀海水,映出泠音臨終場景:"...月圓夜奏《還魂引》于歸墟眼,以愛人心頭血破咒..."
"小心!"王一博飛身撲來,玄色箭袖被浪鋒撕開裂口。暗礁間浮出森森白骨,每具鮫人骸骨心口都插著王家特制的破甲箭。肖戰(zhàn)踉蹌跌進他懷里,手中《東海志異》殘卷被血漬浸透——那竟是阿沅的手札。
"永昌二十三年臘月,父親將我許配肖氏長子。"娟秀字跡洇著淚痕,"大婚夜合巹酒中藏著鮫人髓,原來我早是鎮(zhèn)琴的祭品..."肖戰(zhàn)猛然咳嗽,嘔出帶著銀藍光點的血,與珠鏈光芒同頻閃爍。
王一博撕開衣襟,心口赫然浮現(xiàn)金色咒印:"自七歲起,我每月朔望都要飲鮫人血。"他握住肖戰(zhàn)顫抖的手按在胸膛,"直到遇見你,這處才開始跳動。"
海嘯在申時三刻襲來。數(shù)百鮫人骸骨突然立起,隨浪潮結(jié)成殺陣。肖戰(zhàn)揮動鮫綃帛凌空作畫,朱砂混著銀藍血在虛空繪出《鎮(zhèn)海圖》。王一博冰弦盡斷,以骨為琴奏響《廣陵散》,音波震碎撲來的白骨利爪。
"王硯之負我族!"為首的鮫人骸骨發(fā)出凄厲尖嘯,空洞眼窩對準肖戰(zhàn),"肖氏小兒,且看你心口..."
暴雨突然凝滯空中。肖戰(zhàn)撕開衣襟,心口朱砂痣化作鳳羽金紋,與王一博的咒印共鳴出璀璨光柱。阿沅的手札無風自燃,灰燼中現(xiàn)出真正的遺言:"吾兒戰(zhàn),王家血脈實為鮫人混種,破咒需斷情絕愛..."
"錯了。"王一博突然咬破指尖,將血涂在肖戰(zhàn)唇上,"三百年前王硯之真正愛的是..."他扯開衣領(lǐng),鎖骨下銀藍鱗紋浮現(xiàn),"泠音剖尾那夜,已有他的骨肉。"
海浪在酉時退去,露出崖底祭壇。肖戰(zhàn)腕間珠鏈應(yīng)聲而斷,三百顆鮫珠沒入祭壇凹槽。古老機關(guān)啟動的轟鳴聲中,他們看見王硯之真正的墓志銘:吾妻泠音,歸墟為證,來世不做人間客,碧海青天夜夜心。
月魄初升時,幽蘭琴在祭壇中央泛著冷光。肖戰(zhàn)散著發(fā)踏浪起舞,鮫綃帛延展成十丈長的畫卷,每一筆都帶著銀藍血光。王一博以斷弦為弓,冰蠶絲為弦,奏出的《還魂引》驚起萬千熒光水母。
"王公子可知..."肖戰(zhàn)忽然咬破指尖點在琴額,"第七節(jié)羽調(diào),當以愛人心頭血和鳴。"他引著王一博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鳳羽紋與鱗紋相觸的剎那,整片海域泛起金藍交錯的極光。
琴弦崩斷的瞬間,時光倒流。他們看見三百年前的歸墟眼,王硯之抱著泠音殘破的魚尾:"我以王氏百年氣運起誓,必讓我們的孩子..."暴雨吞沒誓言,襁褓中的嬰孩被貼上肖氏標簽送入民間。
"癡兒..."泠音的虛影自浪中浮現(xiàn),銀藍魚尾纏住兩人相握的手,"所謂命定,早在那半塊松煙墨相贈時..."她指尖輕點,祭壇裂開深壑,露出水晶棺中相擁的尸骨——王硯之的心口插著泠音的骨刺。
肖戰(zhàn)嘔出大口銀藍血液,濺在幽蘭琴上開成辛夷花。王一博后頸鱗紋蔓延至眼角,抱起他躍入歸墟眼:"我以鮫皇血脈起誓,此劫之后..."海水吞沒未盡的話語,祭壇碑文逐一亮起:情劫九重,不悔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