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九月,雨總是來得猝不及防。細密的雨絲織成一張無邊的網,將整座城市裹得濕漉漉的。江霖用力合上那輛拋錨豪車的引擎蓋,低聲咒罵一句,抬眼瞥見不遠處的公交站牌,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
他站在站牌下,雨水順著發(fā)梢滑落,打濕了昂貴的襯衫,貼在精壯的胸膛上。江霖從口袋里摸出煙,點燃,深吸一口,辛辣的煙霧瞬間填滿肺部,稍稍驅散了些心頭的煩躁。他一邊聽著電話那頭助理慌亂的道歉,一邊心不在焉地打量著四周。
陳琪埝坐在公交站臺的長椅上,耳機里播放著舒緩的純音樂,試圖平復面試后的緊張心情。這場面試對她來說至關重要,是她邁向動漫繪畫領域的關鍵一步,可面試官們挑剔的眼神和尖銳的問題,仍讓她有些忐忑。
她今天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雪紡襯衫,搭配一條深藍色的A字短裙,恰到好處地展現出她纖細的腰身。一頭微卷的長發(fā)松松地披在肩上,白皙的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紅暈,猶如雨后初綻的薔薇。身上背著一個小巧的帆布包,上面繡著她自己設計的卡通圖案,充滿了藝術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音樂漸弱,陳琪埝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高大的身影。雨水在他腳邊匯聚成一灘小水洼,男人嘴里夾著香煙,側臉線條冷峻,眉頭微皺,正對著電話那頭發(fā)火。
陳琪埝的呼吸猛地一滯,握著耳機線的手指不自覺收緊。眼前的男人,竟然是江霖。那個她高中時期偷偷暗戀了許久的江霖,那個在籃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引得無數女生尖叫的風云人物,那個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的浪子。
這么多年過去,他成熟了不少,輪廓愈發(fā)深邃,周身散發(fā)著一種歷經世事的沉穩(wěn),可陳琪埝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種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有驚喜,有緊張,更多的卻是藏了多年的少女心事被瞬間勾起的慌亂。
江霖似乎有所察覺,漫不經心地轉過頭,目光在陳琪埝臉上淡淡掃過,沒有任何停留,又繼續(xù)對著電話那頭交代事情。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孩罷了,這張臉,掀不起他心中一絲波瀾。
陳琪埝有些失落,卻又暗自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這么多年過去,他怎么可能還記得自己呢?她悄悄調整了一下坐姿,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些,卻發(fā)現雙手都微微顫抖著。
雨還在下,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江霖掛斷電話,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碾滅。他靠著站牌,百無聊賴地望著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完全沒注意到身旁女孩那時不時投來,又匆匆收回的目光。
陳琪埝望著江霖的側臉,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高中時代。那時候,江霖是學校里的焦點,每次他出現在籃球場上,陳琪埝總會找個角落,默默地看著他奔跑、跳躍、投籃,為他每一個精彩的瞬間而心跳加速。
記得有一次,學校舉辦文藝匯演,江霖作為主持人站在舞臺上,光芒萬丈。陳琪埝坐在臺下,眼睛一刻也舍不得從他身上移開。演出結束后,她偷偷跑到后臺,想要鼓起勇氣跟江霖說句話,可當看到江霖被一群女生圍得水泄不通時,她又退縮了。
還有一次,陳琪埝在圖書館偶然和江霖坐到了同一排。她緊張得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假裝認真看書,實則心思全在身旁的江霖身上。江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隨意地看了她一眼,陳琪埝瞬間紅了臉,低下頭,心跳如鼓。
這些回憶如同電影片段般在陳琪埝腦海中不斷放映,她突然意識到,那些看似遙遠的青春歲月,其實從未真正遠去,那份藏在心底的喜歡,依然熾熱。
“喂,能往那邊挪一下嗎?”江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打斷了陳琪埝的回憶。
陳琪埝這才發(fā)現自己不知不覺往江霖那邊靠了些,連忙紅著臉往旁邊挪了挪,小聲說道:“對……對不起?!?/p>
江霖微微皺眉,他并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剛剛不過是看在對方是個女生的份上才沒有發(fā)作。他打量了一下陳琪埝,心想這女孩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怎么這么冒失。
“你知道這附近哪里有修車的地方嗎?”江霖問道,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
陳琪埝愣了一下,連忙搖頭:“我……我不太清楚,我也是剛到這邊不久?!?/p>
江霖輕哼一聲,不再說話,又掏出手機開始查找附近的修車店。陳琪埝看著江霖專注的模樣,心里既緊張又有些開心,能和他這樣近距離地交談,對她來說仿佛是一場不敢奢望的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雨漸漸小了些。江霖終于聯系好了修車師傅,正準備離開時,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了公交站臺前。
陳琪埝看到出租車,像是松了一口氣,她站起身,正準備招手叫車,卻聽到江霖說道:“喂,你去哪?順路的話搭個車?!?/p>
陳琪埝有些驚訝地看著江霖,她沒想到江霖會突然提出這個邀請。猶豫了一下,她小聲說道:“我去市中心,不知道方不方便……”
“上來吧,正好順路?!苯卣f完,便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陳琪埝猶豫了片刻,還是跟著上了車。車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和江霖身上獨特的香水味,陳琪埝緊張得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陳琪埝偷偷瞥了江霖幾眼,發(fā)現他正望著窗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她不禁有些失落,心想江霖對自己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剛剛的搭車邀請,或許也只是出于一時的好心。
很快,出租車到達了市中心。陳琪埝輕聲說道:“謝謝你,我到了?!?/p>
江霖微微點頭,沒有說話。陳琪埝下了車,望著出租車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今天的相遇只是一個意外,江霖的世界和她的世界,仿佛兩條平行的線,雖然偶爾會有交集,但終究還是會漸行漸遠。
然而,陳琪埝不知道的是,命運的齒輪才剛剛開始轉動。幾天后,一場突如其來的合作,將再次把她和江霖緊緊地聯系在一起,而這一次,他們的故事,才真正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