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安墨從大廳迎過來,接過他手中的外套,瞧見他臉色不太好,也并沒有太在意,把衣服交給負(fù)責(zé)換洗的仆人,“沒談妥很正常,人家是毋忌核心人員。要是一下子就妥了,你才要懷疑吧?”
蒼墨塵打開電視,往沙發(fā)上一癱,看著他從廚房端來預(yù)備好的水果和熱水:“我本身也沒打算一次性把他拉過來。剛剛回來路上看見兩個混賬,跟他們打了一架才心情不好的。”
安墨沒說話,他剛才已經(jīng)看見那件淺色外套上的塵土。
于是他接著說:“我跟書星安開玩笑,說沒準(zhǔn)你已經(jīng)把毋忌的車夫給談下來了。如果是你去的話,沒準(zhǔn)還真能一下子談妥?!?/p>
安墨有些為難地笑了笑,把幾樣?xùn)|西擺在茶幾上:“安爺我也敢談?還要不要命了。不過車夫你猜我談下來了沒有?”
“找我邀功?多少談下來的?”
“三銀幣,我讓他專門往返雨青和瑤燈?!?/p>
蒼墨塵被氣笑了,是安墨太能砍還是車夫腦子缺根弦,普通車夫來往一次,路費都要兩銀幣。
“不過……”果然有附加條件,這才像個正常人,不然他坐著這車都不踏實,“他希望你每次都能給他帶一瓶好酒。”
原來是沖著瑤燈的酒接的活。
-
書星安的信莫名郵到了雨青。
雨青堂的信件大多與政治和民生相關(guān),全方面由安墨負(fù)責(zé)。偶爾會有一些屬于蒼墨塵的私人信件,往往都是來自千韻或者玄燭,他懶得看,干脆叫安墨回。
那一封信與往常一樣蓋了毋忌的郵戳,用手一摸,熟悉的一張信紙和幾枚金幣,安墨想都沒想就拆開了,正準(zhǔn)備同往常一樣收下金幣把信燒毀,忽然看到信紙的開頭,寫了“丹君卿親啟”。
當(dāng)時手一抖,整個人都蒙了。
安墨重新折上信件,連著那幾枚金幣一同塞回信封,打開房門朝蒼墨塵臥室走去。
“墨塵,”他敲敲門,只喊名字是兩人之間的暗號,表示有些難以外傳的事,開門進(jìn)屋,他正在擦拭佩劍,“安爺給丹君卿的信,寄到這兒來了,里面夾了點金幣,跟千韻的作風(fēng)一模一樣?!?/p>
聽到這話,蒼墨塵手上的動作也是一頓,半晌,終于開口:“今晚吃什么?”
安墨在旁邊拘謹(jǐn)?shù)卣玖税胩?,腦袋都要想破了,聽到他這句話,恨不得氣背過氣去:“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p>
“……我上次讓你派兩個臉生的,查這事查的怎么樣了?”
“沒消息。丹君卿怎么會和安爺認(rèn)識,他不是扶光資料局的人嗎?”
忽然,走廊里響起一陣急切的奔跑聲,正是前兩天被逸雷傷的較清的雨青隨從:“安墨公子!有急信!安墨公子……?怎么不在?”
蒼墨塵對他使了個眼色,安墨開門招呼隨從:“這兒呢,信給我?!苯舆^信后立刻關(guān)門。
安墨越讀臉色越不對,到后面五官都要皺成一團(tuán)。“上面寫什么了,怎么一副喝了檸檬汁的表情?”
“在現(xiàn)場檢測出了硝煙反應(yīng),進(jìn)而通過法術(shù)找到了已經(jīng)嵌到墻里的子彈。”安墨把信遞給他,手揉了揉眉心,嘆氣道,“底部有堂傲標(biāo)識,是伊繁斯火。全堂傲能自由出入境,還使槍的除了她就只有堂傲主了。”
蒼墨塵讀完信,沒有說話。安墨接著說:“但問題不在這里。扶光的人應(yīng)該把場地封鎖了才對,我本身也只是派他們?nèi)ジ浇教健!?/p>
“難怪丹君卿被勸了不要接著查下去……”蒼墨塵忽然萌生一個邪惡的想法,“你把書公子那封信給我看看?!?/p>
“丹君卿親啟。你不會道德敗壞到這種地步吧?”
“要么是丹君卿告訴他自己來了雨青堂,要么就是他查到了。你說哪個對咱們有利——要么,就是他根本不是為了讓丹君卿看,而是讓我們看。”
安墨想起那信封里的幾枚金幣,似乎就是為了讓他們誤認(rèn)為是千韻來信而拆開的,“丹君卿親啟”五個大字不寫信封處,而寫在信紙開端,若不是打開,誰能看到?
蒼墨塵眼疾手快搶過他虛握在手中的信,展開:
「……你現(xiàn)在跑去雨青,我叫人怎么保你?你媽這邊我要搞不定了,連你也不讓我省心,組織我找不到,估計已經(jīng)被逸雷他們抄了?!?/p>
「……天天不干點省心的事,現(xiàn)在堂傲和蓬秋的人找上門來,好一頓問我,又給毋忌添一事!……」
「……天殺的逸雷,天殺的譚魄——還有天殺的蒼墨塵,把你帶過去干什么,他那種性格根本保不住你!憑咱倆的交集,我能做的就到這兒了。這月即末日見個面,地點就定在雨青東邊那座最大的茶館,我把能給的證據(jù)給你,你看著辦。看完燒毀。」
“怎么樣?”
雨青主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危險的笑:“即末日清閑么,替我出去喝口茶?!?/p>
“替?”安墨咬了咬字眼,以為雨青主又是讓他去見什么平常的客人,卻沒想到要見的是書星安。
-
能讓寧澤川犯怵的活兒,除了殺人就是現(xiàn)在他所面對的一大摞政治資料。
安墨推門而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寧澤川,商量商量,明天和我一起去喝口茶?!?/p>
“喝口茶怎么愁成這樣?”簡直比寧澤川自己的臉色還難看。
“要不我?guī)湍闾幚?,你明天陪我一起去??/p>
寧澤川腦袋上緩緩浮現(xiàn)出一個問號。
沉默片刻,想起以往安墨的外交氣魄,最后欣然答應(yīng)。
歡喜了一整天的寧澤川,在第二天陪安墨在茶館等了一整個上午,最后見到客人是書星安后,差點要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他與書星安、千韻私底下并沒什么特別大的交集,每次刻意避著他們,是因為最后離職時和同事鬧了個不歡而散,同事向上報到千韻那里——他那時候早找好了在雨青地的工作,蒼墨塵為了留他,三次讓安墨替自己和千韻出去“吃飯談心”,而安墨又順手敲了毋忌一大筆,讓毋忌那一整年的所有商業(yè)來往全白干了。
在外面,誰不知道書星安是千韻的影子,千韻知道什么,他必知道什么,千韻想干什么,他必干什么。
“星爺!”安墨先一個站起身來,微笑著想與他握手,寧澤川幾乎在同時也反應(yīng)過來,站起來鞠躬。
書星安壓根沒用回握的意思:“兩位,誰叫丹君卿?”那股陰陽怪氣的勁兒直沖天靈蓋,兩人只能尬笑一聲。
“真是奇怪了,我明寫了丹君卿親啟……你們是雨青堂的人吧?直接給雨青主打下手,也這么不可靠么?”
“星爺說笑了,呵呵?!睂帩纱ㄓ仓^皮結(jié)過話茬,“近些日子雨青主有要事要忙,把信件全都交給我來處理了,這才有這么一檔子事?!?/p>
書星安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記得你,寧澤川。看來當(dāng)年沒留住你,反倒還成一件好事了。我可不愿意看見毋忌這樣上下亂了級別的,瞞著君主赴約?!?/p>
書星安穿著一身白黃配色的標(biāo)準(zhǔn)毋忌宮廷禮服,應(yīng)該是剛從什么君級宴會趕過來的。但雨青的兩人連近些日子有宴會的事都不知道,明顯是被其他地方的君主聯(lián)手蒙上了一層膜。
“星爺,也不至于這么說。特地用了千韻小姐的信封,模仿千韻小姐在信封中夾帶金幣,甚至連郵戳都是蓋的她私人信件的章……您就是想看看我們會不會來吧?”
這時候,安排好的小二敲門來送菜。見書星安好站在門口未落座,他一邊把菜品挨個擺在桌子上,一邊無所謂地勸道:“呦,什么大事,您從進(jìn)門來好一陣了吧,坐著談吶——嘗嘗這個,我們本店的特色!”
給了這么一個臺階,書星安順勢拉開椅子坐下,這才開啟了下面的對話。
【1稿202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