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處處隨：蝕光

水灣縣的天氣總是說變就變 到了夏季更是如此

雨下得很大。余笙蹲在巷子口的墻根下，緊緊攥著書包帶。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滴落，浸透了校服，冷得她直打顫。這是她來到外婆家的第三天，也是第三次被堵在這條巷子里。

女生1聽說你媽跟人跑了？

為首的女生踢了踢她的書包，濺起一片水花

女生1難怪你爸不要你 把你扔到這個破地方

余笙咬著嘴唇不說話。她記得媽媽臨走前說的話：“笙笙乖，等媽媽在城里站穩(wěn)腳跟就來接你?！笨墒且粋€月過去了，媽媽只打過一次電話。

女生2裝什么啞巴

另一個女生揪住她的衣領(lǐng)

女生2你媽是不是跟野男人————

話沒說完，一塊石子突然砸在她腳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向巷子深處。

江隨衍滾

一個清冷的男聲傳來。余笙抬起頭，看見一個穿著黑色衛(wèi)衣的男生站在陰影里。他個子很高，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眉眼間帶著幾分戾氣。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滴落，像是為他蒙上了一層霧氣。

女生1江隨衍！你少管閑事

為首的女生色厲內(nèi)荏地喊道。

男生沒說話，只是往前走了兩步?；璋档墓饩€終于照在他臉上，余笙看見他左眼角有一道淺淺的疤，像是被什么利器劃傷的。

那群女生罵罵咧咧地走了。江隨衍站在原地沒動，目光落在余笙身上。

江隨衍你沒事吧

余笙搖搖頭，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腿麻了。江隨衍走過來，伸手扶了她一把。他的手掌很涼，卻讓余笙感到一絲暖意。

余笙謝謝

她小聲說

江隨衍沒說話，轉(zhuǎn)身往巷子深處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

江隨衍跟著我

余笙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他們穿過幾條小巷，最后在一個廢棄的倉庫前停下。江隨衍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生銹的鐵門。

倉庫里堆滿了雜物，但靠窗的位置收拾得很干凈。地上鋪著幾張舊報紙，旁邊擺著一個鐵皮盒子。江隨衍打開盒子，從里面拿出碘伏和創(chuàng)可貼。

江隨衍坐下吧

余笙乖乖坐下，卷起褲腿。膝蓋上的擦傷已經(jīng)結(jié)痂，但還是火辣辣地疼。江隨衍蹲下來，用棉簽蘸著碘伏給她消毒。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弄疼她。

余笙為什么幫我

江隨衍的手頓了一下，抬起頭，目光落在余笙臉上。

江隨衍因為我也討厭那些人，他們總是欺負(fù)和他們不一樣的人。

余笙這才注意到，江隨衍的眼睛很特別，像是蒙著一層霧，讓人看不清情緒。他的手腕上有幾道淺淺的傷痕，像是被什么東西勒出來的。

江隨衍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以后你要是害怕，就來這里找我。

江隨衍站起來，指了指倉庫

雨聲漸漸小了，夕陽的余暉透過破舊的窗戶照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余笙看著江隨衍的側(cè)臉，突然感覺心里有什么東西在融化。

余笙坐在舊報紙上，看著江隨衍收拾鐵皮盒子。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驚動什么。

余笙你經(jīng)常來這里嗎

江隨衍嗯，這里安靜

江隨衍點點頭

余笙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墻上貼著幾張泛黃的畫報，角落里堆著幾本舊書。她隨手拿起一本，發(fā)現(xiàn)是一本醫(yī)學(xué)圖譜，書頁已經(jīng)翻得起了毛邊。

余笙你喜歡醫(yī)學(xué)？

他手頓了一下

江隨衍隨便看看。

余笙翻開書頁，看見里面密密麻麻的筆記，字跡工整有力。她抬頭看江隨衍，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窗外，眼神有些恍惚。

余笙你為什么幫我

余笙又問了一遍。

江隨衍沉默了一會，走到窗邊：

江隨衍因為我和你一樣。

余笙一樣？

江隨衍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江隨衍嗯，這兒的疤，我爸打的

余笙愣住了。她想起剛才那群女生的話，心里一陣刺痛。

余笙我媽...也走了。

江隨衍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余笙她受不了我爸，就跑了。

余笙感覺眼眶發(fā)熱：

我媽媽也是...她說會來接我，可是...

江隨衍大人總是說謊。

江隨衍打斷她，

江隨衍所以我們只能靠自己。

余笙低下頭，看見自己的手在顫抖。她突然想起被父親撕碎的畫冊，想起母親臨走前的背影，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江隨衍別哭。

江隨衍走過來，遞給她一張紙巾，

江隨衍哭也沒用。

余笙接過紙巾，擦掉眼淚：

余笙那你...為什么不哭？

江隨衍笑了，笑容里帶著一絲苦澀：

江隨衍因為眼淚解決不了問題。

他走到墻邊，拿起一支粉筆，在墻上畫了一朵小花：

江隨衍你看，這樣是不是好多了？

余笙看著那朵歪歪扭扭的小花，突然笑了：

余笙你畫得真丑。

江隨衍挑眉：

江隨衍那你來畫。

余笙接過粉筆，在墻上畫了一顆心。她的畫技比江隨衍好多了，線條流暢，形狀飽滿。

江隨衍還不錯

江隨衍評價道。

余笙放下粉筆，看著墻上的涂鴉：

余笙這里...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嗎

江隨衍點點頭：

江隨衍嗯，只有我們知道。

余笙感覺心里暖暖的。這是她來到外婆家后，第一次感到安心。

余笙謝謝你

她說

江隨衍沒說話，只是從鐵皮盒子里拿出一包餅干：

江隨衍餓了嗎？

余笙接過餅干，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是草莓味的。她抬頭看江隨衍，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自己，眼神有些復(fù)雜。

余笙怎么了？

江隨衍搖搖頭：

江隨衍沒什么，只是...你笑起來很好看

余笙臉紅了，低下頭繼續(xù)吃餅干。倉庫里很安靜，只有雨聲和餅干碎裂的聲音。

余笙以后...我可以經(jīng)常來嗎

余笙小聲問。

江隨衍點點頭

江隨衍隨時都可以

余笙笑了，笑容像春天的陽光，溫暖而明媚。江隨衍看著她的笑容，感覺心里有什么東西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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