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恒把運動背包甩在肩后，食指勾著籃球轉(zhuǎn)了個漂亮的弧線。七月的陽光從寫字樓玻璃幕墻斜切下來，在他淺灰色的運動發(fā)帶上鍍了層金邊。電梯門開合的瞬間，他聽見走廊盡頭傳來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響

陳浚銘"新來的？"

更衣室門口倚著個穿白色連帽衛(wèi)衣的男生，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線條流暢得像是美術(shù)教室里的石膏像。陳浚銘低頭系著AJ1的鞋帶，抬眼時睫毛在眼瞼投下小片陰影。他腳邊躺著個籃球，表皮磨損得恰到好處，顯然是被主人精心保養(yǎng)過的

陳奕恒用腳尖把籃球勾到手里，橘色皮革還帶著陽光的溫度。

陳奕恒B組練習生，陳奕恒

他單手轉(zhuǎn)著球，目光掃過對方腳上的限量版球鞋

陳奕恒這雙'芝加哥'配你這身衛(wèi)衣，像要去街拍而不是練舞

陳浚銘陳浚銘

對方直起身，187的身高在更衣室頂燈下拉出修長的影子。他抬手扯掉衛(wèi)衣帽子，露出染成霧霾藍的短發(fā)

陳浚銘A組的。聽說你們組今天要測體能

籃球在地板彈跳的節(jié)奏突然亂了一拍。陳奕恒想起經(jīng)紀人早上說的月末考核，指腹無意識摩挲著籃球的凸起紋路。落地窗外傳來夏日蟬鳴，混著中央空調(diào)的嗡響在兩人之間織成細密的網(wǎng)

午休時的露天籃球場飄著槐花香。陳奕恒扯下發(fā)帶甩在長椅上，黑色耳釘在耳骨上閃了一下。他屈膝運球的姿勢像只蓄勢待發(fā)的獵豹，球鞋摩擦地面發(fā)出尖銳的吱呀

陳浚銘三球定勝負？

陳浚銘把礦泉水瓶捏得咔咔響，喉結(jié)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他脫掉衛(wèi)衣后露出里面的無袖T恤，鎖骨處綴著條細細的銀鏈

第一個變向突破快得幾乎帶出殘影。陳奕恒壓低重心從右側(cè)切入，卻在起跳瞬間看見對方嘴角翹起的弧度。陳浚銘修長的手指擦過籃球底部，腕表表盤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光——是個漂亮的抄截

陳浚銘太急了

陳浚銘轉(zhuǎn)著剛到手的籃球

陳浚銘你剛才假動作晃肩的角度太大

陳奕恒抹了把額角的汗，舌尖頂了頂腮幫。第二個回合他改用背身單打，手肘抵住對方胸口時感受到布料下緊實的肌肉。陳浚銘身上有雪松混著海鹽的味道，隨著體溫蒸騰縈繞在鼻尖

籃球劃出拋物線砸在籃筐后沿的瞬間，陳浚銘突然貼近他耳邊

陳浚銘知道為什么蓋不到嗎？你起跳時...

溫熱氣息掃過耳廓的剎那，陳奕恒感覺后頸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條件反射向后仰，卻踩到不知何時滾到場邊的礦泉水瓶。失重感襲來時，他抓住最近的支撐物——是陳浚銘的衣擺

兩人跌坐在塑膠地面的悶響驚飛了槐樹上的麻雀。陳奕恒手肘火辣辣地疼，抬眼卻看見被自己扯開領(lǐng)口的陳浚銘。銀鏈垂落在泛紅的鎖骨窩里，隨急促的呼吸起伏明滅

陳浚銘這就是你所謂的防守技巧？

陳浚銘撐在他上方笑，汗珠順著下頜線滴在陳奕恒的白色T恤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圓點。

更衣室的日光燈管滋啦作響。陳奕恒對著鏡子查看手肘擦傷，碘伏棉簽突然從斜后方伸過來

陳浚銘別動

陳浚銘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身后，薄荷味的氣息拂過后頸

陳浚銘剛才那個拉桿上籃，教教我

冰袋貼上皮膚時激得陳奕恒縮了縮肩膀。陳浚銘的手指比想象中溫暖，隔著紗布按壓淤青的力度恰到好處。儲物柜的金屬門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陳奕恒數(shù)著對方睫毛投在鏡面的顫動，直到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傍晚的暴雨來得猝不及防。陳奕恒抱著籃球站在公司廊檐下，看著陳浚銘撐開透明雨傘走進雨幕。水珠順著傘骨串成珠簾，霧霾藍發(fā)色在雨中氤氳成模糊的色塊

陳奕恒喂 明天早功課前，再比一場？

他忽然沖著那個背影喊

雨聲吞沒了尾音。但陳浚銘轉(zhuǎn)身時揚起的傘沿下，他分明看見對方用口型說了句"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