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結(jié)束后的休息室安靜得可怕。陳奕恒盯著自動販賣機里卡住的飲料罐，耳邊還回響著CEO最后那句"半小時后會議室見"。左奇函和聶瑋辰被經(jīng)紀人拎去問話了，楊博文抱著吉他坐在角落，手指無意識地撥著靜音的琴弦。

"給。"陳浚銘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兩罐冰鎮(zhèn)可樂。易拉罐打開時發(fā)出清脆的"呲"聲，氣泡爭先恐后地涌出來，沾濕了陳奕恒的指尖。

"你說...我們會不會被開除？"陳奕恒盯著可樂罐上凝結(jié)的水珠，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

陳浚銘突然伸手彈了下他的額頭："想什么呢，視頻又不是我們發(fā)的。"他仰頭灌了口可樂，喉結(jié)上下滾動，"再說，我們跳得那么好。"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張桂源氣喘吁吁地沖進來："最新消息！視頻點擊量已經(jīng)破百萬了！"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公司官博下面全是求你們出道的評論。"

陳奕恒差點被可樂嗆到："多少？！"

"而且，"張桂源壓低聲音，"李老師剛才在評審會議上力保你們，說這是近幾年她見過最有張力的雙人舞臺。"

陳浚銘突然笑出聲，伸手揉了揉陳奕恒的頭發(fā)："看吧，我說什么來著？"

會議室比想象中擁擠。CEO坐在首位，旁邊是神色嚴肅的藝人總監(jiān)。李老師正在翻看平板上的數(shù)據(jù)，眼鏡鏈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最讓人意外的是，門口站著兩個穿西裝的陌生男人，胸牌上寫著"公關(guān)部"。

"坐。"CEO指了指會議桌對面的椅子。陳奕恒注意到桌上擺著兩份合約，封面印著燙金的公司logo。

藝人總監(jiān)開門見山："視頻的事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是監(jiān)控室值班人員私自錄制的。"他敲了敲桌面，"不過現(xiàn)在討論這個沒有意義，重要的是——你們倆在網(wǎng)絡(luò)上爆了。"

公關(guān)部的男人遞過來一個平板，屏幕上顯示著實時熱搜：

恒星CP神仙舞臺#

#跪求公司放完整版#

#內(nèi)娛有救了#

"經(jīng)過高層討論，"CEO的聲音突然溫和下來，"我們決定提前啟動新男團企劃。"他翻開合約，"你們倆作為核心成員出道。"

陳奕恒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機械地接過合約，看見"藝人守則"那頁用紅筆圈出一條附加條款：配合公司安排的CP宣傳活動。

"當然，你們有權(quán)拒絕。"李老師突然開口，手指點在那行字上，"但根據(jù)市場分析，這個組合最適合走雙生路線。"

會議室突然安靜得可怕。陳奕恒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還有陳浚銘輕微的呼吸聲。他悄悄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對方正盯著合約出神，眼線有些暈染，在眼尾拖出一道淺淺的灰痕。

"我需要時間考慮。"陳浚銘突然說。

這個回答顯然出乎所有人意料。藝人總監(jiān)皺起眉頭："有什么問題嗎？"

陳浚銘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處的銀鏈："我想知道...這是基于實力，還是僅僅因為那個視頻？"

CEO和李老師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是李老師回答："舞臺表現(xiàn)占70%，話題度占30%。"她頓了頓，"但實話實說，沒有這個意外，你們至少要再訓練半年。"

走出會議室時，陳奕恒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走廊拐角處，陳浚銘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進了消防通道。

昏暗的樓梯間里，陳浚銘的呼吸聲格外清晰。"你怎么想？"他問，聲音有些啞。

陳奕恒背貼著冰冷的墻壁，感覺心跳快得不正常："我...我不知道。"他抬頭看著陳浚銘被安全出口燈光染紅的下頜線，"你不想出道嗎？"

"想，但不是這樣。"陳浚銘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眼妝更花了，"我不想我們的努力被一個偷拍視頻定義。"

消防通道的門突然被推開，刺眼的光線照進來。張桂源站在門口，眼鏡反著光："抱歉打擾你們...但公司要求你們兩小時內(nèi)給答復(fù)。"他猶豫了一下，"還有，陳浚銘，你家里人來電話了，好像很急。"

陳浚銘的表情瞬間變了。他快步走向門口，又突然回頭："等我十分鐘。"這句話是對陳奕恒說的。

休息室里，左奇函和聶瑋辰正在偷吃公司準備的果盤。見陳奕恒進來，左奇函立刻湊過來："怎么樣？是不是要出道了？我就知道那個視頻——"

"閉嘴吧你。"聶瑋辰塞了塊哈密瓜到他嘴里，"沒看見奕恒臉色不好嗎？"

楊博文默默遞過來一杯溫水。陳奕恒捧著杯子，感覺熱度一點點滲入掌心。十分鐘過去了，陳浚銘沒有回來。二十分鐘后，休息室的門終于被推開，但進來的是臉色蒼白的張桂源。

"出事了..."他聲音發(fā)抖，"陳浚銘他...他父親剛被拍到從公司后門離開。"

左奇函的叉子掉在地上："他父親？等等，他父親不是陳氏集團的——"

聶瑋辰一把捂住他的嘴，但已經(jīng)晚了。陳奕恒猛地站起來，水杯翻倒在桌上。他終于明白陳浚銘鎖骨銀鏈上那個德文單詞的含義，也明白為什么對方總在深夜接到神秘電話。

"奕恒！"張桂源想攔住他，但陳奕恒已經(jīng)沖出了休息室。

走廊盡頭，陳浚銘?yīng)氉哉驹诖扒?，手機屏幕還亮著。陳奕恒慢慢走近，看見上面是一條財經(jīng)新聞推送：《陳氏集團少東家現(xiàn)身娛樂公司，疑為收購鋪路》。

"所以這就是你拒絕的原因？"陳奕恒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因為你根本不需要考核？"

陳浚銘轉(zhuǎn)過身，眼妝全花了，眼下暈開一片深灰："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聲音很輕，"我父親確實想收購這家公司，但我...我是真的想當偶像。"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陳奕恒看見陳浚銘手里攥著那條銀鏈，鏈墜已經(jīng)斷了。他突然想起考核前那個額頭相觸的瞬間，想起舞臺上十指相扣的溫度，想起消防通道里那句"等我十分鐘"。

"合約我簽。"陳奕恒突然說，"但有個條件。"

陳浚銘抬起頭，眼睛亮了起來。

"我要和你堂堂正正地比一場。"陳奕恒指向樓下的練習室，"就現(xiàn)在，就我們倆，沒有鏡頭也沒有評審。"

當兩人氣喘吁吁地躺倒在練習室地板上時，窗外的夕陽正把整個房間染成金色。陳浚銘的銀鏈靜靜躺在一旁，斷口處反射著細碎的光。

"平手。"陳奕恒宣布，汗水順著太陽穴滑到地板上。

陳浚銘突然翻身撐在他上方，眼妝暈得一塌糊涂，卻出奇地好看："知道嗎，這才是我想的出道方式。"他的呼吸拂過陳奕恒的睫毛，"靠實力，而不是靠緋聞或者家世。"

陳奕恒伸手擦掉他眼下的暈染："你現(xiàn)在像個熊貓。"

兩人笑作一團的時候，練習室的門突然打開。CEO站在門口，手里拿著兩份簽好的合約："決定好了？"

陳奕恒看向陳浚銘，后者點了點頭。他們同時伸出手，接過了那份沉甸甸的文件。

"歡迎加入新男團STARLIGHT。"CEO難得地笑了，"順便，李老師讓我轉(zhuǎn)告你們——那個監(jiān)控視頻拍得確實不錯，但下次記得提前報備。"

走廊上，左奇函和聶瑋辰的歡呼聲隔著老遠就能聽見。楊博文彈著吉他即興創(chuàng)作的新歌飄進練習室，張桂源在群里發(fā)了張柴犬撒花的表情包。夕陽的最后一縷光透過窗戶，把兩個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長，最終在墻面上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