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許鑫后來還是忍不住反復琢磨起當“族長”這件事。

黎族的規(guī)矩簡單明了，按年齡排序，除非大兒子已經(jīng)不在人世?？蓡栴}是，這些年黎家的人丁零落得厲害，誰活著誰死了，黎許鑫根本搞不清楚。更別提這二十多年來，連個掛名的族長都沒影兒，唯一的老長老也早在十年前撒手人寰。黎許鑫站在祠堂前，月光灑在他略顯疲憊的側臉上，他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

“我要是自作主張當上族長，那不就等于直接宣布他黎許慕死亡了嗎？”他心里打鼓，“要是他真還活著，非得跑回來找我算賬不可。到時候一張死亡證明往那兒一擺，他還想不當黑戶？嘖，光想想那血脈壓制的痛，我就夠受的?！?/p>

可轉念一想，黎許鑫又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耙晃胰レ籼媒o我爸燒點紙錢，問問老爺子的意思？讓他老人家去打聽打聽，再托個夢告訴我哥到底死沒死?！边@個念頭越想越覺得靠譜，但一想到萬一真有靈異事件發(fā)生，他又有點腿軟?！鞍Γ钦嬗羞@么準的事兒，我還用得著在這兒糾結？早發(fā)大財了?！?/p>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爱斪彘L是責任重大，可要是我不干，又能指望誰呢？”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像是在說服自己，更像是對這片土地許下承諾?！白孀诹粝聛淼幕鶚I(yè)不能斷在我手里，可也不能一味靠傳統(tǒng)撐下去?！彼D了頓，目光望向遠方漆黑的山影，“時代變了，我們也得跟著變。這不僅是為家族，也是為了生活在這里的每個人?！?/p>

風輕輕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回應著他內(nèi)心的掙扎與覺醒?！凹热贿x擇了這條路，那就走下去吧?！彼f得平靜，但每個字都像刻進石頭般沉重。他知道，從今以后，自己的命運將和整個家族緊緊相連。

然而，這份覺悟只維持了一會兒?？諝獗揪桶察o，此刻更是靜得讓人窒息?！八懔?，先睡再說吧。”黎許鑫甩了甩頭，把所有煩惱暫時拋到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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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黎許鑫只睡了三個小時，卻意外睡得很香。然而當他站在大廳中央時，那份短暫的安寧瞬間煙消云散。他的雙手微微顫抖，攥緊了衣角，抬頭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每個家族代表的目光都帶著復雜的情緒——有人敬佩，有人懷疑，還有人帶著幾分敵意。

門外停滿了黑色轎車，引擎聲此起彼伏，車門開合間露出一道道身影。嘈雜的聲音傳進屋內(nèi)，卻讓室內(nèi)的氣氛更加凝重。黎許鑫咽了口唾沫，喉嚨滾動了一下，又下意識地整理了下領帶——盡管他的手抖得太厲害，根本無法撫平褶皺。

“我……”他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說話，卻發(fā)現(xiàn)聲音卡在喉嚨里，發(fā)不出來。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嘗試：“我其實……”話未說完，他又停住了，目光游移不定，像是在尋找什么支撐點。“我從來沒想過要當這個族長，”他低聲嘟囔，“現(xiàn)在連長老都不在了，所有的擔子全壓在我一個人肩上……”

他緩緩抬起右手，笨拙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然后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稍绞沁@樣，他的心跳反而越快，胸腔里的悸動幾乎要沖破肋骨。他攥緊拳頭，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稍微緩解內(nèi)心的慌亂。

“各位……”黎許鑫終于鼓足勇氣抬頭直視眾人，可剛一接觸到那些審視的目光，他又迅速低下了頭。他咬住嘴唇，猶豫是否繼續(xù)說下去。周圍的人靜靜等待，沒有人催促，也沒有人打破沉默。這種靜默對黎許鑫來說無疑是種折磨，他甚至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我會盡力做好。”他勉強擠出這句話，語氣虛弱而不確定。他垂下肩膀，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像是隨時可能倒下。然而，盡管如此狼狽，他還是強迫自己站穩(wěn)了腳跟。畢竟此刻，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就像當年被老師提問卻又答不上來的學生，滿腦子都是混亂和無助。

黎許鑫只覺得眼前一黑，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連一絲光亮都無法抓住。這種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讓他站不穩(wěn)腳跟，身體微微搖晃，意識也在迅速模糊，就像被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只剩下一片混沌與茫然。

［提問：是老師叫你回答問題好還是挨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