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曄眼底炸開兩簇驚火。
像被點燃的引線直竄天靈蓋。
作為人族決策層掰著指頭都能數(shù)到的人物。
她曾在沙盤前推演過楓秀一百種圖謀。
搶夢幻天堂坐標(biāo)。
抓夜小淚。
所有人都賭他覬覦成神密鑰。
誰能想到這盤下了十年的大棋。
最后將軍的落子。
竟是自家那個從小抱在懷里的外孫女?
“外婆認識夜小淚?”
白玲軒睫毛顫得像受驚的蝶。
話音還在會議室打轉(zhuǎn)。
她手腕已旋出凌厲弧度。
空氣突然泛起蛛網(wǎng)般的裂紋。
一道黑影從中跌出。
落地時帶起的勁風(fēng)掀翻了桌角文件。
夜小淚就這么憑空站在眾人面前。
周身縈繞的黑霧像極了游戲里未加載完全的NPC。
白曄脊背繃得筆直。
后槽牙死死咬住震驚的尾音。
她單膝重重砸在地上。
抱拳的指節(jié)因用力泛白。
“當(dāng)年在夢幻天堂承蒙閣下照拂!”
聲線壓得極低。
卻藏不住胸腔里翻涌的驚濤。
“這恩情?!?/p>
“白曄記下了!”
攤開的掌心亮起幽藍紋路。
一枚靈爐虛影緩緩浮現(xiàn)。
這可不是什么地攤貨。
是她拿命在夢幻天堂換來的史詩級裝備。
和老靈爐合體后直接原地飛升。
這些年多少次魔物突襲。
都是這玩意兒提前拉響警報。
把她從鬼門關(guān)拽回來。
說它是救命恩人。
那都算客氣的。
夜小淚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
記憶系統(tǒng)像中了病毒般瘋狂刷新。
三百年前那個踏入夢幻天堂的人族少女畫面不斷閃回。
雖然影像早已模糊得如同打了馬賽克。
但那只具備輔助功能。
毫無攻擊力的靈爐。
在她的“記憶存檔”里堪稱獨樹一幟。
想刪檔都刪不干凈。
白曄單膝剛要觸地。
夜小淚整個人已如離弦之箭彈射而出。
這波閃避操作堪稱人類極限。
側(cè)身擰腰的動作比職業(yè)電競選手躲技能還要絲滑三分。
她一邊閃。
一邊急得大喊。
“使不得!”
“使不得!”
心里瘋狂OS。
這可是自家BOSS的外婆。
真受了這禮。
回頭魔神皇不得給我來個“愛的教育”套餐?
“楓秀沒對你下狠手?”
白曄直起腰的瞬間帶起一陣罡風(fēng)。
眼神銳利得如同手術(shù)刀。
直勾勾往夜小淚的心理防線剜去。
她也是個狠人。
當(dāng)著正主的面就敢開問。
剎那間會議室的空氣仿佛被液氮速凍。
寒意刺骨。
夜小淚腦袋搖得如同電動撥浪鼓。
脖子差點擰成麻花。
誰敢說大實話?
當(dāng)初魔神皇那套“胡蘿卜加大棒”的組合攻勢。
又是畫大餅承諾資源傾斜。
又是亮底牌展示實力。
才讓她半推半就簽了契約。
不過現(xiàn)在。
她斜眼偷瞄白玲軒。
嘴角不受控地上揚。
能拿捏魔神皇命脈的大腿。
此時不抱更待何時?
這波簡直是“反向帶貨”。
血賺不虧!
白曄周身寒氣迸發(fā)。
吐出的字句裹著冰棱。
“玲軒?!?/p>
“你非得在火坑里栽到底?”
“跟圣殿聯(lián)盟對著干。”
“就為護這小子周全?”
她額角青筋暴起。
眼神里的失望像實質(zhì)化的利箭。
直直刺向白玲軒。
白玲軒的睫毛抖得如同篩糠。
眼底泛起的紅霧瞬間漫開。
她攥緊衣角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
聲音帶著哭腔卻字字堅定。
“外婆?!?/p>
“楓秀他?!?/p>
“真的值得托付?!?/p>
尾音打著顫。
像風(fēng)雨中倔強搖曳的燭光。
這護犢子的模樣徹底引爆白曄的怒氣。
她猛地旋身。
帶起的勁風(fēng)將桌上文件掀得漫天飛舞。
風(fēng)衣下擺重重甩在桌面發(fā)出悶響。
一個箭步跨到楓秀面前。
周身威壓暴漲。
“好你個魔神皇!”
“我外孫女的真心被你當(dāng)垃圾踩?”
她指著楓秀的手微微發(fā)顫。
“現(xiàn)在被問責(zé)就裝鵪鶉?”
“平日里橫掃千軍的威風(fēng)哪去了?”
“縮頭烏龜都比你有種!”
楓秀喉結(jié)上下滾動。
恨不得當(dāng)場挖個地洞鉆進去。
這位跺跺腳能讓三界顫三顫的魔族大佬。
此刻腦袋幾乎要埋進胸口。
連大氣都不敢喘。
先前翻手為云的氣勢蕩然無存。
指尖無意識蜷縮又松開。
活脫脫像個被抓包的小學(xué)生。
白玲軒望見楓秀垂頭耷腦的模樣。
眼眶頓時又漫上一層水霧。
她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前。
一把攥住白曄的手腕。
指尖止不住地輕顫。
“外婆!”
“別再數(shù)落了!”
“這些年他守著棺槨寸步不離?!?/p>
“日日夜夜盼我睜眼?!?/p>
“鬢角的白發(fā)添了十多根。”
尾音帶著哭腔。
活脫脫像只炸毛護崽的母貓。
白曄鼻腔冷哼出聲。
食指精準(zhǔn)點在白玲軒眉心。
“糊涂!”
“魔族太子阿寶?!?/p>
“公主冷筱。”
“可都是白玥出生后才有的!”
這記敲擊力道不小。
震得白玲軒身子晃了晃。
卻不及話語里的嘲諷鋒利。
“別被幾句甜言蜜語哄得找不著北!”
“什么?”
白玲軒如遭電擊。
猛地轉(zhuǎn)頭瞪向楓秀。
泛紅的眼眶里。
委屈。
震驚。
懷疑翻涌成風(fēng)暴。
直把楓秀看得后頸發(fā)涼。
那雙眼睛像裝了X光。
要把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全照出來。
楓秀喉結(jié)上下滾動。
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
余念夏那句“戀愛腦要不得”的警告突然在耳邊炸響。
當(dāng)初為穩(wěn)固魔族基業(yè)。
在得知白玥無意承襲王位后。
他不得已寵幸貴族女子延續(xù)血脈。
此刻那些所謂的“權(quán)宜之計”。
正化作無形鎖鏈。
勒得他喘不過氣。
“這事真能解釋!”
余念夏捕捉到楓秀求救的眼神。
一個箭步跨到中間。
她整理了下裙擺。
在劍拔弩張的氣氛里擠出抹笑。
“都是混王室圈的?!?/p>
“有些操作屬于‘傳統(tǒng)藝能’。”
“在座懂的都懂?”
余念夏足尖碾地往前半步。
細高跟叩擊大理石地面的脆響。
像根鋼針猛地扎進凝滯的空氣里。
“阿寶和冷筱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p>
“生母冊了側(cè)妃名分。”
“卻沒闖過生產(chǎn)那道鬼門關(guān)。”
她說話時眼尾余光精準(zhǔn)掃過白玲軒驟然繃緊的下頜線。
頓了頓又補一句。
“倆孩子從裹著襁褓起?!?/p>
“就養(yǎng)在我宮里?!?/p>
“阿玥對修煉那套完全不感冒。”
“魔族偌大基業(yè)總不能群龍無首。”
余念夏話音未落。
仿佛又看見御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
雪片似的把楓秀埋在里面。
“那段時間朝臣追著陛下要‘業(yè)績’。”
“催得比KPI考核還狠。”
“實在沒別的法子?!?/p>
白玲軒猛地擰過脖頸。
泛紅的眼尾冷得能刮下冰碴。
她二話不說欺身上前。
五指如鐵鉗般死死扣住楓秀耳垂。
手腕跟著發(fā)力狠狠旋擰。
按常理。
以她這點靈力連楓秀護體罡氣的邊都沾不上。
可這位跺跺腳能讓三界震顫的魔神皇。
此刻滿腦子只剩“打是親罵是愛”的執(zhí)念。
生生撤了周身防御。
硬生生挨著媳婦這“愛的暴擊”。
“嘶?!?/p>
“祖宗!”
“快松手!”
楓秀疼得五官皺成一團。
卻半點不敢掙扎。
活像被捏住命運后頸的二哈。
“我跪榴蓮?!?/p>
“跪搓衣板還不行嗎?!?/p>
堂堂魔界至尊。
此刻全無半點大佬架子。
帶著哭腔的哀嚎聲拖得老長。
在鴉雀無聲的大殿里來回碰撞。
震得廊下銅鈴都跟著輕晃。
白曄盯著楓秀被白玲軒揪著耳朵。
卻還滿臉討好賠笑的滑稽模樣。
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
面部肌肉都跟著抖動起來。
余念夏卻是眼睛一亮。
當(dāng)場沖自家老哥豎起大拇指。
要說哄媳婦的手段。
還得是這位跺跺腳三界都要抖三抖的魔神皇。
這波操作堪稱教科書級別。
“楓秀!”
“尊貴的魔神皇陛下!”
白玲軒一聲冷笑。
眼神似刀。
吐出的每個字都帶著刺。
“聽說您后宮佳麗排著長隊。”
“從魔宮大門能排到邊境要塞?!?/p>
“都眼巴巴等著陛下翻牌呢?!?/p>
“您還杵在這兒干什么?”
那股子酸溜溜的醋意簡直要溢出來。
濃烈得仿佛隔著三條街都能用來腌制酸菜。
大佬之間的爭吵瞬間爆發(fā)火星。
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人窒息。
龍皓晨見狀。
瞬間化身人形鵪鶉。
脖子一縮。
身體佝僂著。
悄咪咪。
躡手躡腳地往小姨身邊挪動。
恨不得把自己揉成一張薄紙。
塞進墻縫里藏起來。
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里那條倒霉透頂?shù)聂~。
白玥更是干脆利落。
直接利落地轉(zhuǎn)過身體。
背對著楓秀。
雙手死死捂住耳朵。
腦袋還輕輕搖晃著。
整個人活像一只裝睡的鴕鳥。
擺明了擺出一副“我不聽我不管別找我。”
“這事兒和我沒關(guān)系”的架勢。
楓秀看著關(guān)鍵時刻集體“掉線”的女兒和外孫。
內(nèi)心瘋狂吐槽。
簡直欲哭無淚。
沒辦法。
最后只能把充滿求救意味的目光投向妹妹余念夏。
行吧。
看來這波想要順利“通關(guān)”。
還得靠親情外掛來救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