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娥皇回邊州的路上,知道了陳翔病故的消息。
與此同時,邊州繼位的城主陳滂聞言蘇娥皇在漁郡替邊州做的“惡事”。假奉陳翔遺召,要將蘇娥皇囚禁玉樓。
竟發(fā)動全部兵力,搜捕蘇娥皇。
馬車碾過山路,銅鈴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蘇娥皇斜靠在白毛軟墊上,石榴色的裙擺如水波似的漫開,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車窗邊緣的細(xì)紋,心里悵然若失。
小時候,魏家勢大,她便和魏家的長子,也就是魏劭的哥哥有姻親,因此留在魏家長大。后來魏家三代男丁戰(zhàn)死,母親又說,邊州恐能成事,而邊州城主陳翔,身體羸弱,更加需要她牡丹命格的加持。
可她比誰都清楚,她牡丹命格是假的。
她就像一顆棋子,任人擺布。
陳翔為她建造玉樓,讓她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如今陳翔死了,她難道就要因此陪葬嗎?
不...
她是擁有牡丹命格的蘇娥皇,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能夠擁有她的,只能是這天下最厲害的男子。
忽然,馬車忽然停止,蘇娥皇也差點跌倒,正要掀開簾子查看一番時,卻聽到外面有一個熟悉男子的聲音。
“我等,奉命追查沿路馬車,里面做的是誰,一并叫下來。”
——是薛泰,邊州的一位將軍。
如今陳翔已死,邊州變天,陳滂雖然是陳翔的親叔叔,但一直看蘇娥皇不爽。如今還派人想將她囚于玉樓?
簡直是做夢。
蘇娥皇立刻沉下心來,望著手里的帕子,心一橫,竟然用帕子擦去了臉上的花鈿。如何款款下了馬車。
“這位將軍,可是有什么事?”
這一刻,不僅僅薛泰愣住了,就連與想盡辦法為蘇娥皇周旋的蘇子信都愣住了。只見蘇娥皇的額頭上,失去了他標(biāo)志性的花鈿。
蘇子信立刻反應(yīng)過來,大聲斥責(zé):“我和我阿姐只是路過,不是什么玉樓夫人?!?/p>
“行行行,走吧走吧?!?/p>
薛泰看了蘇娥皇好幾眼,都覺得和那畫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樣??墒穷^上卻沒了花鈿,或許是長得有些相似罷了。
最后還是將他們放走了。
馬蹄聲漸漸遠(yuǎn)去,蘇娥皇靠著車壁緩緩滑落,冷汗浸濕衣襟,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如今她褪下偽裝,竟成了她的保命符。
見沒了邊州的兵馬,蘇子信才掀開車簾,冷風(fēng)灌入馬車,蘇娥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的牡丹命格是假的,所以才會導(dǎo)致陳翔慘死,我竟也要跟著你顛沛流離?,F(xiàn)在都不知到去哪里找棲息之所。”
蘇娥皇抬眸看了一眼蘇子信,喉間竟也泛起一抹苦澀:“要不是你無能,不能撐起整個蘇家。所以才要設(shè)計牡丹命格,來保佑蘇家的延續(xù)?”
這牡丹命格,就是懸在蘇娥皇脖子上的刀。
“可是謊言終有戳破的一天?!?/p>
蘇子信大聲喊道:“到時候可別拉著我下水,如今你的計謀在魏劭面前不攻自破,連最后一點靠山都因為你而消失?!?/p>
“住口!”
蘇娥皇反手甩了蘇子信一個巴掌:“要不是你無能,鄭楚玉早死了,還會等到和喬燼月翻供的一天嗎?”
“若是我們能夠扳倒喬燼月,我早就留在魏家了。還會想著逃回邊州嗎?”
其實陳翔的病她一直都知道,一直想離開,但又舍不得邊州榮華富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清閑日子。
“總之,除了母親父親和你之外,沒有人知道我這牡丹命格是假的。我就有重來的機會?!?/p>
“蘇子信,我們不回蘇家了,去漁郡吧?!?/p>
“什么?”
蘇子信都被這一巴掌打懵了,忽然覺得眼前的人很可怕。及時幾天前他才帶著蘇娥皇從漁郡,魏劭的手中逃出。
昨天還在罵魏劭不長眼,今天又打算回去。是求和嗎?
蘇子信捂住自己的半邊臉,踉蹌的起身。意外撞翻了一旁的首飾盒。盒子落在地上,里面的玉佩掉了出來,摔成了兩半。
蘇子信也來不及疼,連滾帶爬的幫蘇娥皇撿首飾。
恰好蘇娥皇轉(zhuǎn)身看過來。
那枚玉佩好像有些熟悉...
多年前,她和魏劭的哥哥魏保有婚姻在身,魏保十分喜歡她,把一塊玉佩分成兩半,一半給了蘇娥皇,一半留給自己。
她還記得曾經(jīng)有一次,魏劭生了重病,渾渾噩噩中說他一定會完成哥哥臨終夙愿。
一是殺喬賊,二是護蘇娥皇。
蘇娥皇跪在地上,撿起那枚殘缺的玉:“呵,果然,連老天爺都舍不得讓我輸?!?/p>
//
夜色沉沉,書房卻亮起燭火。
魏劭歪頭枕著臂彎,伏案沉睡。玄色衣袍被他壓出了褶皺,案頭軍報堆得高高的,從外面看幾乎看不見人影。
喬燼月提著紗燈進(jìn)來時,見他睡著,還放慢了腳步。
“怪不得祖母讓我好好照顧魏劭,這么晚了,男君連個換燭火,熱茶的人都沒有?!?/p>
喬燼月望著案上涼透的茶盞,喃喃道:“既然來了,也得幫著干點活吧。”
不然魏劭倒下了,她豈不又要喝西北風(fēng)?
窗外掠過一陣晚風(fēng),喬燼月借著微弱的燭火,給他換了一杯熱茶。還續(xù)了燭火,目光掃過他凌亂的書案,不偏不倚的對上了他沉靜的睡顏。
鬼使神差的,喬燼月輕輕的走了過去,她跪在蒲團上,抬手抹了一把。指腹擦過他的下頜線時,魏劭的睫毛輕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她的手。
“你這是在做什么?”
喬燼月掙扎的想收回了手,卻被他攥的更緊,她撇著嘴道:“你剛剛臉上有只蚊子,我剛剛想給你拍掉來著。”
“是嗎?”
魏劭沙啞的嗓音裹著睡意,帶著幾分危險的笑意湊近她:“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好像沒有蚊子吧?”
“說,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哎占便宜?”
喬燼月被他這句話噎住,但很快就反懟道:“多新鮮啊?我還占你便宜?咱倆站在一塊誰占誰便宜還不知道呢?!?/p>
魏劭:“?”
“額...”
小喬咬著唇,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話咽了下去:“我的意思是沒人敢占你便宜,你要是困就繼續(x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