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里的燭火突然晃了晃,樂婉望著鐵柵外那雙沾著紅土的朝靴,鎏金護(hù)甲在石壁上劃出尖利的聲響。來人玄鐵面具下的眼睛泛著青灰,像極了咸福宮梁上懸著的冰棱。
"太子妃娘娘。"沙啞的嗓音裹著潭柘寺的檀香味,"八爺讓奴才送您上路。"他手中的鶴嘴銀壺滴著琥珀色液體,水牢暗河突然翻涌起腥甜氣息。
樂婉將染血的宣紙塞進(jìn)磚縫,翡翠鐲子"當(dāng)啷"砸在來人腳邊:"這鐲芯里藏的砒霜,可比你那壺鴆酒夠勁。"她突然扯開衣領(lǐng),鎖骨下朱砂痣赫然是貼上去的,"告訴老八,他埋在太子書房暗格里的密信——"
話音未落,玄鐵面具人忽然抽搐著倒地。樂婉踩住他咽喉,鎏金護(hù)甲挑開面具——竟是咸福宮暴斃的春桃。她耳后那道月牙疤,分明是昨夜惠妃用金簪劃的。
"好一招借尸還魂。"胤禛的聲音從暗河傳來,他手中的犀角燈照亮水牢石壁,斑駁青苔間竟顯出一幅前朝秘圖,"潭柘寺后山的鐵礦,戶部密賬上記作佛香開支。"
樂婉浸在污水中的腳踝突然觸到冰涼鐵鏈,她猛地拽起鐵索,暗河下竟浮出個鐵籠?;\中蜷縮的人影穿著八阿哥蟒袍,頸間掛著西郊大營的調(diào)兵符——那分明是胤禩的臉,可耳垂卻沒有那顆朱砂痣。
"半月前老八墜馬昏迷,這個替身就養(yǎng)在潭柘寺。"胤禛將火折子扔進(jìn)暗河,幽藍(lán)火焰順著油漬竄起,"真佛香里摻著火油,難怪戶部年年虧空。"
水牢外突然傳來廝殺聲,樂婉抽出春桃發(fā)間的珊瑚簪,簪尖彈出細(xì)如牛毛的金針。她將假胤禩的調(diào)兵符塞進(jìn)胤礽給的翡翠葫蘆,突然聽見熟悉的玉玨相擊聲。
"愛妃受苦了。"胤礽的蟒袍下擺浸著血,手中提著個滴血的布袋。他抖開布袋,滾出來的竟是真胤禩的頭顱——耳垂朱砂痣上還沾著潭柘寺的香灰。
樂婉望著他腰間新?lián)Q的羊脂玉佩,昨夜她親手系的同心結(jié)正在血污中搖晃:"殿下這出苦肉計,連臣妾都騙過了。"
胤礽低笑著將她打橫抱起,暗河水突然向兩邊分開,露出條密道。石壁上嵌著前朝留下的銅鏡,鏡中映出乾清宮的景象——康熙正將朱筆懸在廢太子詔書上,筆尖墨汁將落未落。
"老八的替身該登場了。"胤礽咬破她指尖,將血抹在調(diào)兵符上,"明日早朝,西郊大營的兵該換個主子了。"
密道盡頭傳來晨鐘,樂婉發(fā)間的鳳釵在銅鏡中折射出萬點(diǎn)金光。她望著鏡中自己鎖骨下真正的朱砂痣,突然想起大婚那夜胤礽說的話:"這痣要藏好,前朝余孽皆以此為記。"
暗河水在身后轟然合攏,樂婉撫過胤禩頭顱冰冷的眼皮。晨光刺破云層時,她聽見胤礽對著滿朝文武輕笑:"八弟昨夜突發(fā)急病,這戶部的差事——"他指尖拂過她腰間翡翠葫蘆,"該交給更妥當(dāng)?shù)娜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