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井壁的冰蠶血突然倒流,順著樂婉玉化的指尖滲入地脈。她垂首望著井底龍蛻,那具玉像心口的北斗凹槽正泛著血光——三百年前被剜目的嬰孩重瞳,此刻在玉髓深處緩緩轉(zhuǎn)動,瞳仁里映出王允剜目時(shí)飛濺的血珠,每一滴都凝成冰蠶繭的模樣。
"娘娘聽!井水在念咒......"李嬤嬤的銀簪突然斷成七截,簪頭珍珠滾入井口,竟在玉蛻額間拼出愛新覺羅的徽記。樂婉的玉骨發(fā)出編鐘般的嗡鳴,每聲震顫都讓冰壁剝落一層金漆——漆皮下赫然是元昭皇后用冰蠶血繪制的《噬星陣全圖》,陣眼處釘著枚翡翠耳墜,墜面裂痕與她當(dāng)年被德妃掌摑的指印嚴(yán)絲合縫。
雪原盡頭突然騰起青色狼煙,薩滿祭司的骨笛聲裹著冰碴刺入耳膜。樂婉的玉指拂過井沿,翡翠汁液順著北斗刻痕流淌,竟在冰面上凝出準(zhǔn)噶爾王庭的微縮星盤。盤中央的雙頭蛇突然昂首,蛇信卷起十二塊帝璽碎片,拼成個(gè)殘缺的渾天儀。
"婉娘可知這缺角在何處?"元昭皇后的殘魂自玉蛻七竅溢出,金縷玉衣的裂痕正與樂婉脊椎的玉化紋路重合。她指尖冰蠶絲突然暴長,穿透冰壁拽出個(gè)青銅匣——匣中盛著胤礽燒焦的心頭血,血泊里泡著支斷成兩截的點(diǎn)翠鳳釵。
五更鼓聲震碎井口冰棱,樂婉的玉骨突然迸出裂痕。她望見裂痕中游出條冰蠶,蠶身紋路竟與冷宮玉牒的筆跡如出一轍。蠶王鉆入渾天儀缺角的剎那,雪原上的星盤突然倒轉(zhuǎn),十二具冰棺破土而出,棺中歷代皇后的七星痣連成星鏈,正將靈髓輸向井底重瞳。
"哀家等了三百年......"元昭皇后撫過玉蛻的重瞳,"就為等這對看破輪回的眼睛。"她突然撕開金縷玉衣,露出心口處的北斗凹槽——那里嵌著的,竟是樂婉大婚時(shí)戴的鎏金護(hù)甲!
晨光刺破狼煙時(shí),樂婉的玉指突然插入自己后腰。她摳出血淋淋的七星痣,按進(jìn)渾天儀缺角。星軌轟然轉(zhuǎn)動,將十二具冰棺碾成齏粉。齏粉中浮出王允的殘魂,他手中骨笛正指著井底:"真正的傳國玉璽,從來都是活祭品!"
井水突然沸騰如熔金,樂婉望著玉蛻在金光中睜開重瞳。那雙瞳孔里游弋著愛新覺羅十二帝的魂火,每簇火苗都裹著冰蠶繭。她突然明白,自己玉化的身軀不過是盛載龍脈的容器,而真正的弒神之鑰,早在三百年前就埋進(jìn)了她的胎記。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穿透重瞳時(shí),樂婉的玉骨碎成星塵。塵霧中,元昭皇后的尖叫與胤礽的狂笑交織成網(wǎng),井底玉蛻卻突然伸手接住飄落的鳳釵——那釵頭的點(diǎn)翠鳳凰,正與她出嫁時(shí)的妝奩暗格里的圖騰,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