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入紅塵》第31章流沙縛龍吟

流沙縛龍吟

福州城外的官道被暮色浸透時，沙僧正蹲在溪邊浣洗月牙鏟。暗紅的血漬順著鏟刃流入溪水，竟在水面上凝成一行細(xì)小的梵文，宛如有人用指尖在水上書寫：“卷簾碎琉璃，龍血贖罪孽”。他猛地抬頭，卻見溪中倒影驟然變化——自己身著金甲，手持降妖杖，腳下踩著一條被斬去逆鱗的青龍，龍目里滿是怨毒與不甘。

“沙師弟！”林平之的驚呼打破寂靜。少年跌跌撞撞撲來，左臂的龍鱗凸起如刀，在暮色中泛著暗紅的光，瞳孔已縮成赤金色的豎線，“我聽見了……好多聲音，像是東海的龍在哭，又像是有人在我腦子里念咒！”

沙僧迅速將月牙鏟插入泥土，流沙河妖紋從掌心蔓延至林平之胸口。然而妖紋觸到逆鱗的瞬間，竟如被火灼燒般崩裂，化作黑色煙霧消散。遠(yuǎn)處傳來左冷禪的冷笑，聲音里帶著刺骨的寒意：“卷簾大將，別來無恙？林家祠堂的鎮(zhèn)龍釘，可是摻了你當(dāng)年打碎的琉璃盞粉末，專克你們這對‘龍血佛徒’！”

寒冰鎖龍陣

左冷禪黑袍鼓蕩，十三枚冰錐懸浮在他身后，每枚冰錐的錐心都嵌著指甲蓋大小的琉璃殘片。那些碎片泛著詭異的幽光，隱約能看到里面封存著龍形的虛影?！笆乐?，金蟬子斷我嵩山龍脈，讓我派千年不得興盛?！彼讣廨p劃，冰錐如流星般墜向林平之，“今日便用這半龍雜種的血，祭我嵩山的‘寒冰鎖龍陣’！”

沙僧旋鏟成盾，流沙河的妖氣化作金色沙墻。然而冰錐刺入沙墻的瞬間，竟瞬間汽化，騰起的水霧中浮現(xiàn)出一幅幅畫面：

- 天宮刑場，玉帝一揮衣袖，琉璃盞碎片如利劍割開青龍的逆鱗，龍血飛濺，染紅了卷簾大將的戰(zhàn)甲；

- 流沙河底，九顆骷髏頭纏繞著青龍殘魂，那魂靈發(fā)出嘶啞的嘶吼：“十世之后，必以佛血償債！”

“原來如此……”沙僧的妖紋劇烈跳動，月牙鏟上迸出幽藍(lán)的冥火，“我吞下的九世取經(jīng)人，竟然都是龍族轉(zhuǎn)世！玉帝老兒，你好狠的心！”

左冷禪趁機甩出寒冰鎖鏈，鎖鏈如活物般纏住林平之的腳踝。琉璃碎片劃破他的龍鱗，血珠墜地的瞬間，竟腐蝕出冒著黑煙的深坑。林平之痛呼一聲，跪倒在地，卻見左冷禪的眼中閃過瘋狂的笑意。

妖僧吞龍

就在此時，敖丙從云層中俯沖而下，冰魄劍帶著刺骨的寒氣劈向鎖鏈。然而劍鋒觸及冰鏈的剎那，琉璃碎片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左冷禪大笑道：“傻蛟！這鎖鏈與他心脈相連，你殺我便是殺他！”——眾人這才驚覺，冰鏈的另一端竟已穿透林平之的胸口，直達(dá)心臟！

敖丙的劍頓時停在半空，額間滲出冷汗。林平之抬起頭，龍目中竟泛起淚光，嘶啞著聲音說：“敖丙，動手吧……不能讓他用我的血復(fù)活祖龍……”

“放屁！”沙僧突然怒吼，瞳孔泛起流沙漩渦，“老沙欠的債，自己還！”話音未落，他竟將月牙鏟猛地插入自己胸膛。妖血噴涌而出，流沙河的虛影拔地而起，如一條金色巨龍，將左冷禪連同寒冰陣卷入河底。河水中浮現(xiàn)萬千龍魂，張開獠牙，撕咬著左冷禪的肉身。

“蠢貨！你以為流沙河為何吞人？”左冷禪在龍魂的啃噬中掐訣，琉璃碎片匯聚成鏡，鏡中映出驚人的真相——當(dāng)年卷簾大將打碎琉璃盞，竟是因為目睹玉帝以盞為器，抽取東海龍族精魂煉制天宮瓊漿！卷簾怒而抗旨，打碎寶盞，卻被玉帝構(gòu)陷罪名，貶入流沙河，每七日受萬箭穿心之苦。

敖丙的冰魄劍“當(dāng)啷”落地，臉色慘白：“原來我族千年衰敗，竟始于天庭的貪婪……”

林平之眼中的赤金突然轉(zhuǎn)為猩紅，龍爪不受控地貫穿左冷禪的咽喉：“那便用嵩山的血，祭我東海亡魂！”左冷禪的身軀在瞬間化作冰渣，最后一句詛咒散入風(fēng)中：“你以為金蟬子收留你是好心？他不過想用十世龍魂……”話未說完，便被沙僧吸入腹中。

殘局余燼

敖丙凝視著沙僧，嗅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龍息：“你體內(nèi)……有東海龍族的味道。”沙僧苦笑著扒開衣襟，只見心口處九顆骷髏頭已融合成龍形刺青，每一片鱗片上都刻著細(xì)小的咒文。“原來我每吃一個取經(jīng)人，就吞下一具龍族轉(zhuǎn)世的身軀……這哪是取經(jīng)，分明是玉帝讓我給龍族滅門！”

溪邊傳來唐僧的誦經(jīng)聲，林平之的鱗片漸漸褪去，恢復(fù)人形，腕上卻多了一圈琉璃色的佛珠。唐僧緩步走來，指尖撫過佛珠：“左冷禪以寒冰真氣催動鎮(zhèn)龍釘，反令你血脈提前覺醒。此去西天，你渡龍族，龍族亦渡你?！?/p>

“師父……”林平之望著唐僧，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袈裟上隱約有龍鱗的紋路，“您早就知道……”

唐僧閉目合十：“五百年前，金蟬子割肉飼龍，種下十世因果。如今不過是業(yè)報輪回，各尋解脫?！?/p>

夜色深處，岳不群從血泊中拾起半片龍鱗。他運轉(zhuǎn)紫霞神功，鱗片上竟浮現(xiàn)出《葵花寶典》的殘章，字跡鮮紅如血：“欲化龍，先斬魂……妙哉，妙哉！”他嘴角勾起冷笑，將鱗片收入袖中，身影消失在暮色里。

沙僧拾起月牙鏟，鏟刃上的妖紋已化作降魔金剛相。他望向西方，流沙河的方向傳來隱約的龍吟：“師父，咱們接下來……”

“去流沙河。”唐僧轉(zhuǎn)身，袈裟在風(fēng)中揚起，“該解開五百年前的舊賬了。”

林平之握緊手中的木劍，劍身上的《華嚴(yán)經(jīng)》經(jīng)文微微發(fā)燙。他望向敖丙，后者正默默修復(fù)冰魄劍的裂痕，指尖凝結(jié)的龍血在劍柄上畫出一道新的符咒。

“林平之，”敖丙忽然開口，“若有一日你到了東海，替我看看……鮫人燈是否還亮著?！?/p>

林平之點頭，目光投向遠(yuǎn)方。暮色漸濃，但他知道，黎明終將到來。而在這黎明之前，他們必須直面天庭的陰謀、龍族的宿命，以及藏在流沙河底的驚天秘密。

雨，又下了起來。這一次，雨水里帶著海的味道，像是東海的龍在哭泣，又像是在呼喚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