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冬雪藏鋒待春來

無爭鎮(zhèn)的冬雪總帶著凜冽的溫柔，落在奇樹的枝椏上，將佛印葉與劍穗花裹成半透明的冰晶。唐僧坐在酒館的暖爐旁，看著窗外的雪片順著風勢盤旋，在青石板上織出半金半紫的花紋，花紋里既藏著《金剛經(jīng)》的"如露亦如電"，又嵌著"獨孤九劍"的破箭式，被往來的腳印踩得模糊，卻又在新雪落下時漸漸清晰。

"師父你看這雪。"八戒捧著個烤紅薯，熱氣在他鼻尖凝成白霧，九齒釘耙斜靠在爐邊，耙齒間的雪團融化成水，在地上拼出半只肥豬，豬背上馱著尊小小的佛，佛手里握著柄劍，"前兒個還堆成岳不群的模樣，今兒個改方證大師了，雪都知道換著法兒勸人，佛劍本就該湊在一塊兒。"

沙僧的月牙鏟往門邊一靠，沙粒漫延開去，在門檻處堆成座小小的雪障，障壁上的沙粒與雪粒層層相疊，既刻著"南無阿彌陀佛"，又嵌著"笑傲江湖"，雪風吹過，障壁上的字跡簌簌剝落，化作細小的光蝶，繞著暖爐飛舞："是歲末的緣分在沉淀。"他指向鎮(zhèn)外的試劍石，那里的積雪已經(jīng)沒過膝蓋，石頂卻露出半截劍穗，穗子上的佛幡在風雪中輕輕顫動，"岳先生把最后的念想藏在雪底下了，等開春雪化，就會長出些新東西，或許是劍譜，或許是經(jīng)文，或許......"他頓了頓，看著光蝶落在唐僧的經(jīng)卷上，"是讓后來人明白，冬天不是結(jié)束，是等待。"

敖丙正彎腰用雪堆龍形，龍角的藍光與雪地的冰晶相和，龍鱗的紋路里突然滲出細流，在雪地上畫出東海的冰景：老龍王正站在冰封的海面上，用冰魄劍在冰面刻《心經(jīng)》，龍子龍女們舉著靈珠火做成的燈籠，在冰紋間穿梭，燈籠的光映在冰面，竟與無爭鎮(zhèn)的雪障遙相呼應。"父王讓人送了冰蠶錦來。"他回頭看向哪吒，少年靈珠處的紅光正透過窗紙，往鎮(zhèn)外的忘憂泉方向蔓延，混天綾在兩人腕間結(jié)了個雪梅結(jié)，"說要給咱們做件披風，一半用冰蠶吐的絲，織著佛經(jīng)；一半用靈珠火煉的線，繡著劍穗，穿在身上，走在雪里也暖和。"

哪吒突然拽著他往鎮(zhèn)外跑，火尖槍在雪地里劃出長長的光痕，槍頭靈珠的光芒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積雪里拼成"共守"二字："去忘憂泉看看，小爺猜岳不群準在冰下藏了歲末禮，說不定是他年輕時踏雪練劍的心得，或是圍爐讀經(jīng)的批注，讓我們轉(zhuǎn)交給守鎮(zhèn)的老人，或是東海的幼龍。"

忘憂泉的冰面果然有處異常的凸起，隱約可見底下沉著個青瓷壇。悟空的金箍棒往冰面輕輕一點，冰層立刻化作無數(shù)劍形的冰晶，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又落回泉邊，堆成座小小的冰塔，塔尖插著根佛幡的流蘇。青瓷壇浮出水面，壇身上刻著"歲晚同爐"四個字，字縫里嵌著龍鱗與靈珠的碎片，與敖丙、哪吒腕間的雪梅結(jié)一模一樣。

"是岳先生的親筆。"令狐沖的碧玉笛輕輕敲著壇蓋，笛音震得壇塞自動彈開，里面露出三卷手札：一卷是用劍穗裹著的，寫滿了冬雪練劍的要訣，卻在批注里摻著《心經(jīng)》的字句；一卷是用佛幡纏著的，記著圍爐讀經(jīng)的感悟，卻在空白處畫著"獨孤九劍"的草圖；最底下是張泛黃的紙，畫著個小小的圍爐圖，爐邊坐著四個人，既像岳不群與方證大師，又似年輕時的他們與不知名的友人，手里共握一卷書，書脊模糊，卻能看出既像經(jīng)卷，又像劍譜。

"他把沒說出口的溫暖，都藏在歲末了。"唐僧展開圍爐圖，紙上的墨跡突然鮮活，爐中的火苗跳出來，在雪地上燃成小小的暖爐，爐邊的人影漸漸清晰，岳不群正用劍尖挑著茶壺，方證大師在給茶杯斟茶，兩人的手腕相碰處，纏著半條混天綾，"年輕時以為江湖是刀光劍影，到老才明白，是風雪夜歸時，有人留著爐火，等著與你共飲一杯熱茶，共論半卷書。"

鎮(zhèn)中心的廣場上，已經(jīng)搭起了守歲的長棚。棚里的炭火盆是用斷劍熔的，盆沿刻著"和光同塵"，周圍擺著數(shù)十張矮凳，每張凳腳都纏著佛幡與劍穗。鎮(zhèn)上的百姓陸續(xù)趕來，和尚們帶著經(jīng)卷，劍客們提著劍，孩子們舉著雪燈，燈面畫著佛劍同存的圖案，有的是披袈裟的俠客，有的是佩長劍的和尚，最顯眼的一盞，畫著敖丙與哪吒共握火尖槍的模樣，槍尖挑著團火焰，火焰里開著朵冰花。

"該守歲了。"主持守歲的老秀才，他的驚堂木是用冰魄劍的碎片做的，木面刻著"時序"二字，"今年咱們不比劍，不論經(jīng)，就說說這一年里，佛給了你們什么，劍又護了你們什么，說好了的，都得說心里話。"

穿袈裟的老和尚先開口，念珠在指間轉(zhuǎn)出佛?。?老僧今年在靜心庵種了三分地，用的是《葵花寶典》的書頁當肥料，長出的青菜喂活了鎮(zhèn)外的孤狼，狼后來護著菜園，沒讓野豬糟蹋。"他笑了笑，"這便是佛讓我舍，劍讓狼護，本是一回事。"

佩長劍的老俠客接著說，長劍在鞘中輕吟："老朽今年在試劍石教孩童練劍，教的是'破邪式'，卻讓他們先背《心經(jīng)》，說練劍是為了護自己，護別人，不是為了爭強。"他指向棚外的雪，"前兒個有孩子用這招趕跑了搶糧的山匪，這便是劍藏著佛心，佛借著劍行。"

棚里的喝彩聲驚動了棚外的雪，雪片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竟化作半金半紫的光帶，將每個人的身影都裹在其中。唐僧的經(jīng)卷在光帶中緩緩展開，末頁的圍爐圖上，自動添上了取經(jīng)隊伍的身影：悟空正搶著添炭，八戒抱著烤紅薯直樂，沙僧的沙粒在爐邊堆出小小的歲歷，敖丙與哪吒的雪梅結(jié)在火光下泛著暖光，令狐沖的碧玉笛斜靠在爐邊，笛孔里鉆出只小小的光蝶，翅上寫著"團圓"二字。

"這才是歲末該有的樣子。"唐僧合上經(jīng)卷，發(fā)現(xiàn)最后一頁多了行新字，是用所有人的筆跡共同寫成的："爐火映劍影，經(jīng)聲伴歲華"。字跡旁，畫著株被雪覆蓋的奇樹，樹根處卻透出點點綠意，像在說，再冷的冬天，也藏著春天的希望，再遠的江湖，也抵不過此刻的溫暖。

守歲的鐘聲敲響時，奇樹的枝椏突然抖落積雪，冰晶碎裂，化作漫天光蝶，一半往西天飛去，一半向東海飄去，剩下的落在守歲棚的炭火里，爆出串串火星，火星在空中拼出"江湖無絕期"五個字，照亮了每個人的笑臉。

雪還在下，落在經(jīng)卷上，化作細小的冰晶，卻蓋不住那份從心底涌出來的暖意。就像這無爭鎮(zhèn)的歲月，佛與劍，經(jīng)與卷，從來都不是對立的字眼，而是在風雪里互相依偎的緣分，冷了就圍爐，暖了就同行，熬到歲末，熬到開春，熬成每個人心里那點既想守護，又想闖蕩的念想，熬成這卷永遠也寫不完的——西游笑傲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