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江湖崖畔續(xù)行崖

望月崖的梅香總帶著些清冽的風骨。當?shù)谝豢|月光漫過崖頂?shù)拿妨?，整面崖壁便像被鍍了層銀霜，枝頭的梅花映著月色，落英鋪在青石路上，踩上去簌簌作響，竟像是誰在用花瓣彈奏《笑傲江湖曲》的尾音——令狐沖曾在此題過"梅為劍骨，雪是琴心"，墨跡至今還在崖壁上泛著微光。

唐僧站在崖邊的觀月亭里，經(jīng)卷被夜露浸得微涼，末頁那截混天綾纏著枝半開的白梅，花瓣上的清露順著綾帶往下滴，在亭柱上暈出藍紅相間的水痕，倒像是把靜心谷的霧色與此刻的月色織在了一起。"這梅香里，竟有松煙墨的味。"他指尖拂過花瓣，"是有人用梅花調過墨，寫經(jīng)時定能清心。"

"師父你看這崖石。"悟空正蹲在觀月亭的基石上，金箍棒往石縫里一撬，撬出塊帶字的碎石，石上刻著個"盈"字，筆鋒里藏著劍氣，"是任大小姐的筆跡，這字里摻了梅花汁，經(jīng)久不褪色。"他突然從石縫里摸出個硯臺，硯池里的殘墨還帶著濕潤，"是令狐沖的'醉墨硯'，你聞這墨香，混著梅香和酒香，倒比寺里的檀香更有滋味。"

八戒早已被崖下飄來的糕點香勾得坐不住，九齒釘耙往亭柱上一靠，耙齒間竟掛著片酥皮，湊在鼻尖一聞，是松子糕的醇厚。"下面定有糕餅鋪，"他吸著鼻子往崖下望，"老豬的鼻子不會錯，這是用新磨的松子粉做的，還摻了崖頂?shù)姆涿邸ㄊ悄膫€巧手的婆婆在做宵夜！"他剛往石階下走了兩步，腳下的落梅突然涌起，堆出個"戒"字，"嘿，連花兒都來管老豬，可見這崖是個懂規(guī)矩的地方！"

沙僧的月牙鏟斜倚在梅林的老梅樹下，鏟頭的沙粒順著虬結的樹干往下淌，在地面堆出個小小的書案，案上攤著張宣紙，上面寫著半闕《心經(jīng)》，筆跡一半如劍劈，一半似云流。"這沙圖顯的是半月前的景象，"他用指尖點著字跡，"方證大師在此抄寫經(jīng)文，令狐沖在旁用劍削梅枝當筆架。"沙粒突然涌動，書案旁多出個煮茶的身影，正往茶盞里撒著什么，"是任大小姐，她往茶里加了些梅瓣，說是'讓方證大師嘗嘗江湖的清苦'。"

敖丙站在崖邊的冰瀑前，冰魄劍輕貼著冰面，劍身上的冰紋與冰瀑的紋路相吸，竟連成幅星圖。"這冰瀑的源頭在東海的寒潭，"他指尖點著冰面的光斑，"月光照過的時候，會顯出北斗的軌跡。"話音未落，冰面突然浮出幅圖景：年少的他與哪吒在寒潭邊堆雪人，冰做的劍與火做的槍插在雪堆上，劍柄纏著的綾帶，正是此刻混天綾的藍紅兩色。

哪吒的風火輪在梅林里轉了個圈，火星落在落梅上，竟燒出串小小的火蓮，與白梅相映成趣。"小爺在崖下看見個怪院子！"他火尖槍往崖下一指，槍影里浮出座竹院，院里的石磨正轉著，磨盤上刻滿了人臉，"那些臉會笑！有的捧著酒壇，有的拿著劍，還有個和尚在敲木魚，看著倒熱鬧！"

正說著，崖下突然傳來陣爭執(zhí)聲，像有人在院里吵嘴。悟空掣出金箍棒，棒身轉得像道金輪，"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兒擾了梅香！"他剛往崖下跳了幾步，就見個穿青布衫的老者從竹院沖出來，手里舉著個酒葫蘆，氣得胡子發(fā)抖。"你們這些混小子！竟敢偷我釀的梅花酒！"

八戒忙攔住他，"老丈息怒，我們是路過的取經(jīng)人，不是偷酒的！"他往竹院里瞥了眼，幾個半大的小子正圍著酒壇傻笑，壇口飄出的酒香里混著梅香，"這是......"

"是谷里的頑童，"老者跺著腳，"看我不在家，就翻墻進來偷酒喝，還把我準備送給令狐公子的'梅雪釀'打翻了半壇......"

話未說完，竹院里突然傳出聲脆響，像是酒壇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個瘦小子哭著跑出來，"張爺爺，不是我們打翻的！是院里的石磨自己轉起來，把壇子碰倒的！"

眾人跟著老者往竹院走，剛進院門，就見石磨果然在自轉，磨盤上的人臉正發(fā)出咯咯的笑，磨眼里流出的不是豆?jié){，竟是些泛著黑氣的液體。"是邪術！"敖丙的冰魄劍突然出鞘，"這磨盤被人下了咒，用孩童的精氣煉邪功！"

哪吒的火尖槍率先飛出，紅光掃過石磨，那些刻在盤上的人臉突然發(fā)出慘叫，黑氣頓時收斂了幾分。"小爺就說這東西不對勁！看著笑，其實一肚子壞水！"

悟空的金箍棒往磨盤上一拄，棒聲震得竹院嗡嗡作響，磨盤上的人臉紛紛裂開，露出里面藏著的符咒——竟是用活人頭發(fā)編的，上面還沾著些血跡。"是血影門的余孽干的！"他火眼金睛往磨盤底一掃，"下面埋著個黑壇，里面裝的是煉咒的法器！"

八戒舉著釘耙往磨盤后一撬，果然露出個黑陶壇，壇口纏著圈人骨，里面的黑氣正順著壇縫往外冒。"老豬最恨這裝神弄鬼的！"他一耙將黑壇打碎，黑氣涌出的瞬間，沙僧的月牙鏟往地上一頓，沙粒涌起將黑氣罩住，凝成個沙球，"這些邪祟，見不得光。"

老者看著滿地的符咒碎片，突然老淚縱橫，"難怪這半年來，谷里的孩子總說頭暈......原來是這東西在作祟！"他往石磨上一指，"這磨盤是前幾年個云游道士送的，說能磨出'聰明漿'，讓孩子變機靈，我竟信了他的鬼話......"

唐僧站在院心，經(jīng)卷往空中一展，混天綾纏著的白梅飄落在石磨上，花瓣接觸黑氣的瞬間，竟燃起淡淡的金光。"這邪術靠吸食精氣為生，卻最怕至純的清冽之氣。"他吟誦起經(jīng)文，梅香隨著經(jīng)文聲漫延開去，那些裂開的人臉漸漸消融，"梅花有傲骨，能破濁氣；月光有清輝，能滌邪念。"

奇異的事發(fā)生了，被沙球困住的黑氣突然發(fā)出哀鳴，在金光里漸漸化作細塵，石磨的自轉也慢了下來，磨盤上的人臉恢復了石刻的模樣，只是眉眼間多了幾分平和。有個頑童突然指著磨盤，"張爺爺，你看！磨盤上的字變了！"

眾人望去，只見磨盤上的符咒痕跡竟化作行小字："心術不正，巧器亦邪；心懷坦蕩，頑石也靈。"筆跡與崖壁上令狐沖的題字一般無二，想來是他留下的警示。

"是令狐公子的字！"老者摸著磨盤，突然笑了，"他去年來喝酒時，就說這磨盤看著不對勁，讓我多留個心眼，是我糊涂......"

正說著，院外傳來馬蹄聲，令狐沖與任盈盈從崖頂下來，手里還提著個酒壇。"張老哥，我給你送新釀的'梅雪釀'來了......"他看見院里的景象，頓時明白了七八分，"是血影門的余孽又在作祟？"

任盈盈的長劍往磨盤上一指，劍尖的寒光掃過石縫，"這些人躲在崖后的山洞里，用邪術控制谷里的器物，想等咱們路過時偷襲。"她往悟空手里塞了個瓷瓶，"這是用梅蕊做的解藥，讓孩子們服下，能清體內的濁氣。"

孩子們喝了解藥，果然精神了許多，圍著任盈盈嘰嘰喳喳問東問西。"任姐姐，你真的會用劍跳舞嗎？"個梳丫髻的小姑娘扯著她的衣袖，"張爺爺說，你舞劍的時候，梅花都會跟著轉。"

任盈盈笑著拔出劍，劍尖挑起片落梅，在院里舞了個劍花，梅瓣隨著劍光旋轉，竟在空中拼出個"俠"字。"等你們長大了，也可以學劍，不是為了打架，是為了護著自己想護的人。"

老者早已煮好了一鍋梅花粥，盛在粗瓷碗里，遞到眾人手中。"這是用新采的梅瓣和的米，加了些崖頂?shù)姆涿?，暖暖身子?他往八戒碗里多放了塊松子糕，"師父嘗嘗，是我那過世的老伴傳的手藝，她說'江湖再遠，也得有口熱乎的'。"

八戒捧著碗，吃得鼻尖冒汗，"比靜心谷的定勝糕還香！"他突然指著崖頂?shù)脑铝粒?你們看那月亮，像不像個大酒壇？"

眾人望去，果然見圓月周圍的云絮聚成壇形，月光里浮出他們一路走來的影子：照心橋的水紋，寶相寺的鐘聲，落馬坡的酒旗，還有此刻望月崖的梅林。梅香與酒香混在一起，漫過整個崖畔，像在安撫那些被邪術驚擾的魂靈。

悟空跳到竹院的屋頂，金箍棒往空中一掄，棒聲與遠處的狼嚎相和，竟引來群夜梟，繞著梅林盤旋。"前面的'聽濤澗'該有好水了，"他指著西方的山道，"俺聞見山泉的清味了，比這梅花酒還提神！"

敖丙的冰魄劍上還沾著些梅瓣，在月光下泛著七彩的光："聽濤澗的石壁能回音，任大小姐說，對著澗水喊出心事，會有回應。"

哪吒正用火尖槍撥弄著酒壇，火星落在混天綾上，竟燒出朵小小的梅花，與枝頭的白梅相映。"那快走！小爺?shù)挂犅?，自己的心事能喊出什么響?

八戒早已扛著釘耙往崖下走，邊走邊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把《笑傲江湖曲》的調子混著自己編的詞，唱得格外歡實。沙僧跟在后面，月牙鏟上的沙粒不時落下幾粒，在地上標出路徑，沙粒里偶爾閃過頑童的笑臉、老者的酒葫蘆，還有些他們自己的笑鬧聲。

唐僧最后一個離開，經(jīng)卷在臂彎里輕輕顫動，混天綾纏著的梅枝落在石磨上，竟抽出嫩芽，芽尖的兩片新葉，一片凝著月光，一片沾著梅香，在風里輕輕搖曳。他回頭望了眼望月崖，月色里，梅林的影子在崖壁上拉得很長，像無數(shù)柄劍在守護著這片清輝，又像無數(shù)株梅在江湖里站成了風骨。

隊伍漸漸消失在山道盡頭，只有竹院的梅香還在崖畔彌漫，纏著月光的清，裹著酒香的醇，混著些淡淡的龍涎與松煙味，一路向西，仿佛要鋪成條看不見的路，引著他們，也引著所有心懷江湖與西天的人，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