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宅的燈火在夜色中閃爍,如同一片溫暖的星海。王嬸踩著梯子,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水晶吊燈上的緞帶,每一條都系成了精致的蝴蝶結(jié),在燈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澤。走廊上傳來一陣“咚咚”的腳步聲,顧明霄光著腳跑來跑去,恐龍睡衣的尾巴輕輕掃過剛打蠟的地板,發(fā)出細(xì)微的摩擦聲。
“霄霄!”一聲清朗的呼喚從身后傳來,顧言風(fēng)忽然出現(xiàn),一把將他撈起,銀藍色的頭發(fā)上沾著幾片亮晶晶的碎屑?!霸贀v亂就把你關(guān)房間!”他故作威嚴(yán)地說,卻忍不住咧開嘴角笑了起來。
顧明霄扭動著小身子,兩只小手抹了一把臉上的奶油,惡作劇般往二哥臉上涂去:“二哥臉上有面粉!”他奶聲奶氣地喊著,笑聲像銀鈴一般清脆。顧言風(fēng)正要反擊,廚房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兩人的動作瞬間僵住。
沖進廚房的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是顧言清站在料理臺前的模樣。他的白大褂上濺滿了巧克力醬,面前的分子料理機冒著可疑的青煙。顧明霄瞪圓了眼睛,指著三哥問道:“三哥在做蛋糕?”
顧言清推了推眼鏡,鏡片上還粘著一絲奶油,看起來有些滑稽?!袄碚撋?,氮氣冷凍可以保持慕斯的最佳口感……”他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語氣里透著幾分理工男特有的執(zhí)著。
“出去!都出去!”王嬸揮舞著搟面杖,將三個少爺統(tǒng)統(tǒng)趕出了廚房,“小少爺?shù)纳盏案獗仨毎磦鹘y(tǒng)來!”顧明霄被夾在兩個哥哥中間,笑得像個偷到魚的小貓。他抬起頭,正好看到大哥顧言澈站在樓梯轉(zhuǎn)角處,金絲眼鏡反射著吊燈的光芒。大哥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他們這邊。
“哥哥!”顧明霄掙脫二哥的懷抱,咚咚咚地跑上樓,“幫我看看禮物清單!”顧言澈單手抱起他,動作輕柔得仿佛怕弄疼這個小小的人兒。那份文件順勢塞進了西裝內(nèi)袋?!盎艏业幕睾搅恕!彼f,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
顧明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霍哥哥會來嗎?”他的聲音帶著期待,小小的身軀也跟著晃動起來。
“嗯?!鳖櫻猿旱幕卮鸷喍蹋瑓s讓顧明霄興奮得直蹬小腿。他注意到大哥的左手無名指上貼著一塊創(chuàng)可貼——那是上次拆自己手工賀卡時不小心劃傷的痕跡。這個細(xì)節(jié)讓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像是被陽光溫柔地?fù)崦艘幌隆?
生日當(dāng)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床上,像是給顧明霄蓋上一層金色的薄毯。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床上堆滿了禮物盒,最大的那個系著銀色緞帶,卡片上寫著「給最亮的小星星——H」。他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里面是一套星空投影儀,能在地板上投射出整個銀河系。那些閃亮的星辰仿佛觸手可及,讓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小少爺該換衣服了?!蓖鯆鸲酥贍C好的小西裝走進來,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胺蛉颂匾舛ㄖ频摹!彼a充道。
白色的小西裝上繡著暗紋的恐龍圖案,領(lǐng)結(jié)是星空藍的絲綢。顧明霄站在鏡子前轉(zhuǎn)了個圈,又小心地把霍臨深送的銀耳釘別在領(lǐng)口內(nèi)側(cè)。那枚耳釘是他珍藏的秘密,也是屬于他們之間的特殊約定。
宴會廳里,香檳塔已經(jīng)搭建完畢,七層蛋糕上裝飾著糖霜恐龍和星星。顧明霄躲在帷幕后偷看,賓客們陸續(xù)入場。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角落里,一個瘦弱的男孩正怯生生地望著甜品臺,栗色的卷發(fā)軟軟地搭在額前。
那是原著主角受林予安。按照劇情,這個被收養(yǎng)的孤兒有著悲慘的童年,從小被養(yǎng)父虐待,受盡磋磨。長大后卻成為了雷厲風(fēng)行的律師。而現(xiàn)在,他就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縮在柱子后面,不敢靠近人群。
顧明霄攥緊了小拳頭。原著里的原主對林予安百般欺凌,最終導(dǎo)致兩人彼此憎恨。但現(xiàn)在的顧家不一樣了,他也不會重蹈覆轍。
“你好呀!”他端著點心盤突然出現(xiàn)在林予安面前,語氣明亮而友善,“要不要嘗嘗芒果布???”
林予安嚇得后退半步,圓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嘴唇顫抖著,半天才擠出一句細(xì)若蚊吶的話:“可、可以嗎?”
“當(dāng)然!”顧明霄把盤子塞給他,笑容燦爛得像個小太陽,“我讓王嬸特意多做了些。”
林予安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布丁,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好甜……”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但那股喜悅卻是藏不住的。
顧明霄看著他嘴角沾的奶油,腦海中浮現(xiàn)出前世的畫面。孤兒院的圣誕晚會上,他也曾這樣渴望過一塊小小的蛋糕。那一刻,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一定要改變這個孩子的命運。
“我是顧明霄。”他伸出小手,掌心干凈而溫暖,“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予安?!蹦泻⒌穆曇糨p得像羽毛,卻充滿了感激,“謝謝你的布丁?!?
他們的對話被掌聲打斷。顧振廷站在旋轉(zhuǎn)樓梯上敲杯,全場安靜下來。父親的聲音罕見地溫和:“感謝各位蒞臨犬子的生日宴。明霄是我們?nèi)业恼鋵??!?
顧明霄被父親抱上臺階,聚光燈讓他有些睜不開眼。他看見母親在臺下抹眼淚,三個哥哥站在最前排。顧言澈微微頷首,顧言風(fēng)比著大拇指,連顧言清都摘下了實驗室護目鏡。這一幕如此溫馨,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他慶祝。
“今天我想告訴明霄,”父親的大手按在他肩上,“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顧家永遠是你的后盾。”
這句話像一顆溫暖的糖,融化在顧明霄的心尖。他想起原著里原主至死都沒得到的愛,此刻正毫無保留地傾注在他身上。
宴會進行到一半,顧明霄突然發(fā)現(xiàn)林予安不見了。他找遍花園,最后在噴泉后面找到了蜷縮成一團的男孩。
“怎么了?”顧明霄蹲下身,聲音里帶著關(guān)切,“不舒服嗎?”
林予安搖搖頭,眼淚卻啪嗒啪嗒往下掉:“從、從來沒人對我這么好……”他的聲音哽咽,小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顧明霄心頭一酸。他想起原著里林予安的遭遇——被養(yǎng)父虐待,被同學(xué)欺凌,直到遇見顧家才找到歸宿。而現(xiàn)在,命運的齒輪已經(jīng)轉(zhuǎn)向不同的方向。
“沒關(guān)系,你以后可以和我玩呀!”顧明霄掏出小手帕給他擦臉,聲音溫柔而堅定,“我二哥會擊劍,三哥懂好多科學(xué)知識,大哥……”他頓了頓,“大哥雖然總板著臉,但其實最溫柔了?!?
林予安破涕為笑,兩個孩子的笑聲融入夜風(fēng),顯得格外純真。然而,露臺的陰影里,霍臨深正靜靜注視著這一切。少年手中的紅酒杯映著月光,銀耳釘在暗處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霍少爺不下去嗎?”管家輕聲詢問。
霍臨深搖了搖頭,目光始終追隨著那個白色的小身影。他看到顧明霄拉著林予安的手跑回宴會廳,看到顧家人自然而然地將兩個孩子圍在中間。這一幕如此溫暖,卻又如此刺眼——那個曾經(jīng)只對他綻放的笑容,現(xiàn)在也給了別人。
切蛋糕環(huán)節(jié),顧明霄踮著腳在人群中搜尋。七層蛋糕上的蠟燭快燃盡了,他卻遲遲不肯許愿。
“怎么了寶貝?”母親彎腰問他。
顧明霄咬著下唇,聲音里帶著一絲失落:“霍哥哥……還沒來嗎?”
顧言澈聞言抬頭,視線與露臺上的霍臨深隔空相遇。兩人對視一秒,霍臨深轉(zhuǎn)身離去,黑色風(fēng)衣在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線。
“他來過?!鳖櫻猿好艿艿念^,“只是有事提前走了?!?
顧明霄失落地低下頭,吹滅蠟燭時在心里悄悄許愿:希望霍哥哥不要再一個人躲在黑暗里。
宴會結(jié)束時,林予安被顧家司機送回家。顧明霄累得趴在顧言風(fēng)肩上打哈欠,卻還惦記著那個沒拆的銀色禮物盒。
“大哥……”他迷迷糊糊地喊,“霍哥哥的禮物……”
顧言澈接過熟睡的弟弟,輕輕擦掉他嘴角的奶油。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正好照在孩子領(lǐng)口若隱若現(xiàn)的銀耳釘上。M&S的字母閃著微光,像是一個無人知曉的約定。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霍臨深站在實驗室里,面前是支離破碎的數(shù)據(jù)報告。墻上的監(jiān)控屏幕顯示著顧家宴會的尾聲,那個白色的小身影被家人團團圍住,幸福得刺眼。
他摘下耳釘,指尖輕輕撫過內(nèi)側(cè)的刻字。母親臨終前的話語猶在耳邊:“臨深,總有一天你會遇到屬于自己的光。”
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夜空?;襞R深將耳釘重新戴好,轉(zhuǎn)身走向黑暗的走廊。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卻始終夠不到有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