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祭壇崩塌，怨靈哀嚎四散。

虞靈半邊身子被紫電灼得焦黑，卻仍死死盯著江澄，眼中滿是癲狂與不甘。

“江晚吟……”她咳出一口黑血，聲音嘶啞，“你到底……有沒有對我動過心？”

江澄站在血泊中，紫電纏繞在腕間，雷光映得他眉目森冷。

“我掏心掏肺對你們舅甥……換來的永遠(yuǎn)是你的冷臉！”虞靈凄厲地笑，“我不過是想讓你多看我一眼……我有什么錯？！”

“有?！?/p>

江澄突然開口，聲音低啞。

“什么？”虞靈怔住。

“我說有?！苯尾寥プ旖堑难?，目光如刀，“我動心了。”

虞靈瞳孔驟縮。

“你煮的蓮藕湯，很像阿姐的手藝?！苯卫湫?，“你給金凌梳頭的樣子，也像她。我以為你會對阿凌好，所以我不拒絕你的示好，甚至想過等過陣子不忙了，好好跟你坐下來談這些事。我甚至想過，如果一輩子就這樣，也不錯。”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他猛地收緊紫電，“用這張臉騙我外甥！”

虞靈突然哭了。

血淚從她眼角滑落，沖開臉上焦黑的皮肉。

“我只是……想讓你對我笑一笑……”她顫抖著伸出手，“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不可能?！苯螖蒯斀罔F。

紫電雷光暴漲，照亮他眼底猩紅的恨意。

“你傷金凌那一刻，就該知道下場。”

最后一鞭落下時，虞靈竟笑了。

“江晚吟……你果然……最在乎的還是……”

雷光吞沒了她未盡的話語。

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湖底恢復(fù)死寂，只剩紫電噼啪的余響。

金凌踉蹌著爬起來，看見江澄背對著眾人，肩膀微微發(fā)抖。

“舅舅……”

江澄沒有回頭。

魏無羨默默拾起歲華劍，塞進(jìn)金凌手里。

“走吧?！彼p聲道，“讓他一個人待會兒?！?/p>

眾人離去后，江澄從懷中摸出一枚繡壞的荷包——那是虞靈之前偷偷塞給他的“定情信物”。

荷包內(nèi)里繡著歪歪扭扭的兩個字：

晚吟。

紫電雷光一閃，荷包化作飛灰。虞靈死后，江澄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三天。

蓮花塢的弟子們大氣不敢出，連金凌都只敢站在門外，端著飯菜猶豫半天，最后又原樣端回去。

第四天，江澄終于出來了，臉色陰沉得像暴雨前的天，但好歹沒再鎖門。

他沉默地主持完了金凌的生日宴，該敬酒敬酒，該訓(xùn)話訓(xùn)話，仿佛一切如常。

——只是宴席結(jié)束后，他又把自己關(guān)進(jìn)了書房。

“宗主已經(jīng)盯著那本賬冊看了兩個時辰了……”

“可那賬冊是倒著拿的?。　?/p>

魏無羨原本打算生日宴一結(jié)束就拉著藍(lán)忘機(jī)回云深不知處，可看著江澄這副模樣，他又走不動了。

“藍(lán)湛啊……”他趴在窗臺上嘆氣，“你說我家?guī)煹苓@姻緣怎么就這么坎坷？”

藍(lán)忘機(jī)默默給他披上外袍：“江宗主自有主張?！?/p>

“他有主張？他有個鬼的主張！”魏無羨痛心疾首，“你看他挑女人的眼光！上次那個虞靈，表面溫柔賢惠，背地里想把他煉成傀儡！再這樣下去，云夢江氏的主母要是再出問題，阿凌可怎么辦？”

藍(lán)忘機(jī)：“……”

魏無羨一拍大腿：“不行！我得給他把關(guān)！”

于是，一場轟轟烈烈的“云夢江氏宗主選親大比”，在當(dāng)事人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悄然展開。

魏無羨親自擬定了選拔標(biāo)準(zhǔn)：

1.

太漂亮的不要（容易招蜂引蝶，不安全）

2.

3.

身材太好的不要（怕江澄把持不?。?/p>

4.

5.

太順著他的不要（得能治住他的臭脾氣）

6.

消息一出，修真界炸了鍋。

各世家適齡女修紛紛報(bào)名，連一些性格彪悍的散修也躍躍欲試。金麟臺甚至有人開了賭局，下注猜誰能進(jìn)前三。

“我押蘭陵歐陽氏的嫡女！聽說她曾一拳打飛過兇尸！”

“我賭清河聶氏的旁支！上次夜獵她把聶宗主罵得不敢還嘴！”

江澄最近覺得很不對勁。

先是蓮花塢的弟子們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時不時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一見他過來就作鳥獸散。

再是出門夜獵時，總有一些陌生女修“偶遇”他，有的溫柔賢淑卻莫名強(qiáng)勢，有的英姿颯爽卻硬要裝嬌弱。

最離譜的是，連藍(lán)啟仁都破天荒地給他寫了封信，含蓄地表示“藍(lán)氏也有適齡女修，可結(jié)兩姓之好”。

江澄：“？？？”

他冷著臉揪住一個門生：“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門生戰(zhàn)戰(zhàn)兢兢：“宗、宗主，我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魏前輩安排的！”

江澄：“……魏無羨？！”

當(dāng)江澄殺氣騰騰地沖進(jìn)偏廳時，魏無羨正和藍(lán)忘機(jī)、金凌、溫寧、藍(lán)思追、藍(lán)景儀等人圍坐一桌，熱火朝天地篩選“決賽名單”。

桌上攤著一堆畫像，旁邊還標(biāo)注著：

“歐陽倩——武力值高，能打能扛，但脾氣比江澄還爆，慎選?！?/p>

“柳如煙——醫(yī)術(shù)高超，溫柔體貼，但疑似對金凌過分熱情，有待考察?！?/p>

江澄額角青筋暴跳：“魏、無、羨！”

魏無羨一抬頭，頓時干笑：“哈哈……江澄，你來啦？正好！快來挑挑，這幾個都不錯……”

江澄一把掀了桌子。

“我的婚事，輪得到你插手？！”

魏無羨理直氣壯：“我是你師兄！長兄如父！阿姐不在了，我得替她把關(guān)！”

江澄氣得紫電都冒出來了：“你——”

金凌弱弱舉手：“舅舅，其實(shí)魏無羨也是為你好……”

江澄怒吼：“閉嘴！”

藍(lán)忘機(jī)默默把魏無羨拉到身后。

溫寧試圖勸架：“江、江宗主，魏公子只是擔(dān)心您再遇上壞人……”

江澄冷笑：“所以他就給我找一群母老虎？！”

現(xiàn)場一片混亂。

最終，這場鬧劇以江澄勒令魏無羨立刻滾回云深不知處告終。

——但江湖上關(guān)于“江宗主選妃”的傳說，卻久久未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