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抬頭望向夜空,月亮被厚重的云層遮蔽,只露出模糊的輪廓。
她心中涌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仿佛有什么黑暗的力量在悄然逼近——只愿今晚能平安度過。
但怕什么來什么——
眨眼間,一抹血色隱隱縈繞在月輪上,為其鋪上一層浪漫的血紅色紗幔。
“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不對勁?”,她拍了拍那個短發(fā)太妹的肩膀。
后者茫然地轉動眼珠,倒映在她視網(wǎng)膜上的分明是澄黃滿月。
“沒有啊,你是不是看錯了”,她感到莫名其妙,“月姐你是不是太累了?”
死寂在草坪上爬行,夏月死死地盯著月亮,沒有回應。
短發(fā)太妹慌了神:“月姐,你不會也出現(xiàn)幻覺了吧……”
她害怕,夏月要是也瘋了,她們可制不住她——那可是能瞬間一刀斃命偷襲者的狠人。
夏月依舊沒有回答,只是緊緊盯著月亮,眉頭緊鎖。
話音未落,血色突然濃稠得化不開。云層深處翻涌著無數(shù)條細小的血管,光芒中有東西在蠕動,無數(shù)半透明觸須從月亮中心探出,裹挾著某種令人作嘔的黏膩聲響。
她看得很清楚,那些觸手在月光中編織成巨大的眼瞳——一只長著無數(shù)觸手的眼睛在盯著她看。
那眼睛眨了眨,無數(shù)道血淚順著月亮流下。
最恐怖的是當她與瞳孔對視那一刻,某種超越語言的信息順著目光直插大腦。
“來啊,來成為我們盛宴的主菜…”
夏月的冷汗從額頭滑落,一陣寒意從脊背竄起,擴散到全身——那只眼睛在看著她,在嘲笑她,在向她發(fā)出邀請…
邀請她…前往那無盡的深淵…
她的眼睛被那血淚刺痛,忍不住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眼前的一切都恢復了正?!铝吝€是那個月亮,只是比往常更紅一些。
“我沒事,只是昨晚忙了一夜,有點累了…”,她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看起來像沒事一樣。
然而,后背上的玫瑰紋身又開始發(fā)熱,一點一點地燃燒著她的理智。
一陣灼燒感從后背傳來,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那個紋身,卻發(fā)現(xiàn)它燙得嚇人。
一股難以言喻的癲狂和嗜血欲望忽的涌上心頭。
“我去個廁所,你們繼續(xù)玩?!彼偷仄鹕?,向宿舍樓里走去。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但大家都沒有多想——畢竟昨晚誰都沒睡好,精神恍惚也是正常的。
少女后背的荊棘紋路由皮膚蔓延至心臟,她拎著撬棍,每一步都踏碎月光。
隔間門砰地鎖死。夏月貼著瓷磚滑坐在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瞳孔里游走著一抹血色。
整片脊背突然爆發(fā)出烙鐵炙烤的劇痛。鏡中倒影里,妖冶的血色玫瑰在她的血肉之中綻放,花瓣邊緣緩緩滲出黑色黏液。
她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咬破自己的舌尖,任憑鐵銹味在口腔蔓延。
她的理智正被一點一點侵蝕,她凝視著自己的手,恍惚間看到了自己的血液在奔涌,在沸騰,在雀躍。無數(shù)猩紅氣泡正從毛孔里鉆出,在空氣中炸裂出微弱的尖叫。
她再次抬頭望向鏡中的自己,卻只看到一片血紅。
皮膚正逐漸剝落,鮮紅的肌肉爬滿荊棘的紋路,少女原版琥珀色的眼睛也染上猩紅,瞳仁里游動著暗紅火焰。
垂落的黃發(fā)也被染成了同樣的血色,每根發(fā)絲都在滲出黏稠的血珠,如同凝固的血瀑
——這副模樣大概只能屬于地獄油鍋里打撈出的惡魔標本。
這就是那個怪物的杰作嗎?…
夏月握緊手里的撬棍。
“當啷——咔嚓!”
金屬與陶瓷不斷碰撞,當最后一記鈍響在瓷磚上炸開,夏月從幻覺中清醒過來?;剡^神來時,她已經(jīng)將整個廁所砸得一片狼藉。
鏡子被砸得粉碎,墻上也留下了深深的痕跡,洗手臺被砸得凹陷下去,水管裂開,水流了一地。
“真是令人沉醉的破壞美學啊…我親愛的小蟲子…”
沙啞的呢喃擦過少女后頸。
夏月轉身的一剎那,那只燃燒著地獄之火的獨眼幾乎填滿了整個視野,映照得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好似祭祀用的紙人。
“又是你”,夏月背上的紋身在蝙蝠怪物出現(xiàn)的瞬間停止了發(fā)熱。
“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蝙蝠怪物發(fā)出的聲音尖銳又刺耳,“你不會以為,你已經(jīng)擺脫我了吧?”
“那些學生發(fā)瘋也是你做的吧?”,她握緊手中的匕首。
“沒錯,你的表現(xiàn)真是讓我滿意……你注意到了那些沒睡覺的小蟲子,猜到了我的游戲規(guī)則……真是聰明極了……”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她并不害怕,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這并不重要,親愛的,重要的是…”,它緩緩靠近,將少女抵在洗手臺上。
她凝視著那只火焰般的巨大獨眼,盡管本能地感到恐懼,意識卻比往日更加清醒。
“你是指我背后的紋身嗎?”她握住匕首柄,隨時準備反擊。
“沒錯,親愛的……那是我的標記……”它湊近少女的脖子,冰冷的呼吸噴在她的耳側?!艾F(xiàn)在,你是我的了……”
“我從來都不屬于別人!”
她舉起匕首,狠狠地刺向蝙蝠怪物。
蝙蝠怪物的翅膀猛地合攏,瞬間將少女整個包裹起來。
她手里的刀“?!币宦暵涞?,清脆的聲響在狹小的廁所里回蕩。
下一秒,她被它緊緊按在懷里,感受著它翅膀上冰冷的溫度。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親愛的……”蝙蝠怪物的翅膀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頰,冰冷的觸感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趣的小蟲子……”
它那雙巨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仿佛要將她的靈魂看透。
“怎么樣,親愛的……想不想成為我的眷屬?”它輕輕撫摸著少女的頭發(fā),“成為我的眷屬,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不稀罕?!彼淅涞鼗貞拔沂俏易约?,不會成為任何人的附屬品——不是人也不行?!?/p>
她直視著蝙蝠怪物的眼睛,“……還有,你究竟是誰?”
“好好想想吧,親愛的……”蝙蝠怪物突然松開她,向后退去,身影在空氣中漸漸模糊。
“你會知道答案的…很快…”
下一刻,它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只留下那句低語在空氣中回蕩:
“新的游戲馬上就開始了哦……祝你好運,有趣的小蟲子~”
蝙蝠怪物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夏月環(huán)顧四周,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匕首,握緊刀柄,緩緩走出廁所門。
她用手摸了摸刀刃,觸感有些奇怪,像是…多了些紋路?
還沒來得及整理好自己凌亂的衣衫,一股腥臭氣息突然撲面而來。
她本能地向后仰倒,一團黑影重重砸在宿舍的水泥地上,利爪掀起的勁風擦過她的皮膚,幾縷發(fā)絲被削斷,在月光下閃著微光。
借著走廊昏黃的應急燈光,她看清了這怪物的全貌——
扭曲的頭部像是被揉皺的牛皮紙,七根章魚觸手一樣的肉須在空氣中蠕動,布滿倒刺的骨翼折疊在背后,身體上還布滿了厚厚的鱗甲。
它對著少女張開血盆大口,三排利齒泛著寒光。
在怪物第二次撲來的那一瞬,她蹬墻借力,身影在半空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右手的匕首自下而上斜刺——卻被怪物的鱗片卡住,反震的力道震得她手腕生疼。
這一擊顯然激怒了這頭怪物。它發(fā)出令人心悸的高頻嘶鳴,布滿粘液的尾部橫掃而來。
夏月側身閃避,突然注意到怪物轉身時骨翼下方露出的破綻——那是鱗甲尚未覆蓋的柔軟部位。
她假裝踉蹌后退,在怪物俯沖過來時突然矮身滑鏟。
生死只在一瞬間——
肌肉記憶已先于意識做出反應,腥臭的陰影籠罩頭頂,她手中的匕首精準刺入那處柔軟的褶皺。
濃稠的黑血如石油井噴般涌出,怪物發(fā)狂似的甩動身軀,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管被骨翼掃落。
燈管在身側炸裂,飛濺的玻璃渣劃過手臂,細微的疼痛反而讓她更清醒。
夏月在一片混亂中捕捉到那轉瞬即逝的戰(zhàn)機,手中的匕首借著慣性,狠狠斬向那扭曲的脖頸。
怪物的腦袋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它的尸體迅速腐爛、消失,只留下一灘黑色的血水。
“這就是你說的游戲?”,夏月對著虛空冷笑,染血的匕首在指間翻轉。
但嘲諷的尾音還沒來得及消散,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窸窣聲,讓她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六雙與剛才相同的眼睛在黑暗中次第亮起。
“操!”
夏月手中的匕首劃出銀弧,斬斷兩根襲來的觸須。
但緊接著,更多滑膩的肢體從四面八方纏來。她的手臂被怪物分泌的毒液灼傷,劇痛讓匕首差點脫手。
“不能硬拼…”夏月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
她沒有絲毫猶豫,轉身沖向窗戶,準備翻出去——這是二樓,跳的時候小心點,問題不大。
對付一個怪物已是勉強,六個怪物…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