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三日,月明星稀。
天穹之下,是綿延幾十公里的舟山,靜靜地佇立在黑夜中;云間俯瞰,像一條土黃色的蛇,只在蛇頭處有一絲綠意;群山一片寂靜,偶有松樹會搖曳枝丫,舟山腳下,泛著一片燈火,給這片山林添上幾分人氣。
“嘩”一道黑影穿梭在樹林之間;突然,幾道金光劃過,從側(cè)面飛速地刺向黑影,在接近目標的瞬間,黑影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金光穿過,隨后跌在地面,光澤淡去,那是幾張黃符。
黑影退散,出現(xiàn)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個頭有點矮小。他叫常思平,此刻正怒目圓睜,與常人不同的是他那頭白色的毛發(fā)與圓圓的獸耳。
“來者何人,滾出來!”
從林中傳出窸窸的腳步聲,樹林深處走出一對一壯一瘦兩個人影。常思平面色陰沉:
“我與二位無冤無仇,為何攻擊我?”
“微末小妖,黃口小兒,擒你還需要理由嗎?”
常思平終于看清了兩人。他們身著“紫緞牡丹袍”,頭戴高帽,腰系咬尾蛇玉佩,玉上刻字,高個刻“趙”,小個刻“程”。
常思平心中一沉。壞了,好死不如死,遇到了捕妖閣的狗!
審時度勢,是每種野獸刻進基因里的本能。在意識到對方是捕妖閣的那一刻,少年已經(jīng)做好逃跑的決定。打不打得過不重要,活下去最重要。他下意識向后撤了半步。
“程捕頭”,那個又高又壯,一臉橫肉地人向前邁步,揚起右臂,傳來一陣金屬扯亂擦聲。
機械的右手收縮,變形,變成一口大刀。他如蠻牛一般,沖向少年,丟下一句:
“程捕頭,拜托你了。”
常思平正想往山下逃遁,幾道瑩光飛過,溢散在四角,各點結(jié)成一面瑩色的光墻。
瘦小的捕頭抬起左手,手心一個巴掌大的司南,司南上浮著幾個勾玉;
“鳳囿天地,獸困籠中;勾玉·擒拿陣!”
言出法隨,剩下的幾片勾玉飛出,與聯(lián)合前面的光墻,化成一個正方體結(jié)界。
常思平內(nèi)心大驚失色,但來不及多想,一記大刀朝他呼嘯而來。他左閃右避,而那趙捕頭仿佛一個能袖善舞的舞娘,右手的刀好似輕絲,跟著趙捕頭翩翩起舞,動作看著輕柔,實則刀刀致命。
密集的刀法讓常思平應(yīng)接不暇,這時,另一旁熒光大亮,他側(cè)臉,只見程捕頭正在喃喃念咒,一個個閃著熒光的神秘符文,打著漩地匯聚到司南上,隱隱約約形成了一把拉滿的弓。
他心中大駭,步頻有了瞬息的凌亂,但現(xiàn)實不允許這種失誤發(fā)生;突然一級橫刀斬,劃破了常思平的胸膛,刀光閃閃,血液飛濺。
常思平臉色蒼白,強咽下喉嚨涌動地鮮血,正要反擊,趙捕頭猛地揮出一掌:
“罡風獵獵!”
掌風呼嘯,轟轟作響,他被狠狠擊中了,撞斷了粗壯的大樹。
機不可失!長刀似出海蛟龍般洞穿了常思平的身軀??墒窍乱幻?,那居然身軀如煙消散了。
這是......分身???
既然如此,那真身.......趙捕頭猛地回頭,果然,那小妖像閃電一樣沖向正在做法的程捕頭!
剛剛,在中刀瞬間,常思平就借力變出分身,躲進趙捕頭視野盲區(qū),隨后直奔他身后。
這是非常正確的選擇,常思平深知這種情況下一打二一點希望也沒有。想要活下去,只有解決另一個捕頭,破壞結(jié)界!
而這一切考量與行動,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胸口的疼痛正在不斷侵蝕他的意志,靈氣和體力也在一點點流逝。此時離程埔頭只有幾步之遙。機會只有一次,必須一擊制勝!
他沉肩蓄勢,拼盡全力打出一掌,怒吼:
“破骨剜心!”
一掌揮出,空氣尖銳爆鳴。打中了,打中了!掌風集中了程捕頭,他仿佛看到了結(jié)界消散,感受到了晚風的吹拂。
但是,被擊中的程捕頭消失了。在大腦反應(yīng)之前,他內(nèi)心早已警鈴大作。
這時耳邊傳來空氣地鳴叫,下一秒劇烈地疼痛沖擊全身,常思平的意識陷入了片刻空白,有什么東西刺入了他的背部。
他倒下,看著身后離自己十幾米遠的程捕頭,難以置信。
“為......”他喃喃。
“為什么?”程埔頭走向他,手中的司南漸漸暗淡,原先弓上的箭已經(jīng)刺入了常思平的背部。
“你想問為什么我在你身后嗎?
“在你看到司南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中障眼法了。和我搭檔的戰(zhàn)斗那樣激烈,讓你忽略了方向感。
“你以為你沖向我,實際上,你已經(jīng)背道而馳了?!?/p>
結(jié)界收起。程趙二人走向已經(jīng)毫無生氣的少年。就在趙捕頭抓起少年的胳膊時,常思平猛地睜開眼,雙目布滿血絲,右手抬起。
“敲山震虎!”
一記強勁地掌風擊穿了趙捕頭的身體,隨后引發(fā)空氣強烈震動,把程捕頭震飛了十幾米遠。
趁著震動,常思平向后逃竄,拼命運行自己剩余地靈氣,沖進黑暗,沖向山腳的城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