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鋼針般的雨幕將別墅外的身影刺得千瘡百孔。瓷站在階前,昂貴的西裝早已被雨水泡成裹尸布,腺體里過量抑制劑隨著脈搏陣陣抽痛。他望著積水倒影里那張蒼白的臉——多可笑,華爾街最兇悍的操盤手,如今倒真活成了AO平權(quán)海報上標(biāo)準(zhǔn)的Omega模板。
"我以為......"瓷的喉結(jié)動了動,濺落的雨滴順著鎖骨滑進熨燙平整的襯衫領(lǐng)口,"你今天有商務(wù)晚宴。"
腳步聲碾碎雨聲。美利堅的鱷魚皮鞋停在他眼前三英寸,锃亮鞋尖正對著他微微發(fā)抖的膝蓋。當(dāng)帶著槍繭的手指撫上他后頸時,瓷條件反射地繃緊脊椎——多完美的Omega本能反應(yīng),教育中心頒發(fā)的結(jié)業(yè)證書上就該印這個場景。
"對不起..."瓷的睫毛在雨中簌簌顫動,像被暴雨擊落的鳳尾蝶,"我只是..."尾音融化在陡然貼近的雪松信息素里。多諷刺,三年前讓整個曼哈頓戰(zhàn)栗的金融惡鬼,現(xiàn)在連道歉都帶著教科書式的溫順。
美利堅突然笑出聲。這笑聲讓瓷想起他們第一次交鋒,那時他剛用次級債把雷曼兄弟釘進棺材,也是這樣的笑聲追著他穿過半個交易大廳。
"第二性別是資本構(gòu)建的騙局——"美利堅用袖扣挑起他下巴,冰涼的金屬抵著腺體,"這話是誰在反ABO峰會上說的?"暴雨沖刷著瓷睫毛上結(jié)霜的睫毛膏,黑色污漬順著眼尾蜿蜒而下,像某種潰敗的戰(zhàn)線。
當(dāng)被拽進暴雨中心時,瓷聽見自己骨骼發(fā)出生銹齒輪般的咯吱聲。美利堅的亞曼尼西裝口袋露出半截抑制劑注射器,和他今早用過的那支同款——這就是上流社會的慈悲,既用鐵鏈鎖住你的翅膀,又為你精心打造黃金的鐐銬。
"看看你現(xiàn)在。"美利堅的拇指碾過他開裂的唇角,"連牙齒都磨圓了。"瓷在眩暈中看見對方領(lǐng)帶夾的反光,那上面刻著克萊斯勒大廈的圖案——他們第一次惡意收購的戰(zhàn)場。
美利堅深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金發(fā)滑落,浸透了他昂貴的西裝。他的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站在莊園門口的瓷,聲音低沉而壓抑:
“你以前站在臺上,說性別不過是染色體的一場意外,說相夫教子只是舊時代的裹腳布——”
瓷的指尖微微發(fā)抖,雨水沿著他的睫毛滴落,像是無聲的淚。他下意識撫上后頸的抑制貼,那里的皮膚因為常年注射而泛著病態(tài)的蒼白。
“那時候……我是個alpha還太年輕了。”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雨聲淹沒。
美利堅猛地逼近,皮鞋踩碎水洼,濺起的泥點染臟了瓷的褲腳。他一把攥住瓷的衣領(lǐng),力道大得幾乎要撕碎那件熨帖的襯衫,alpha的信息素裹挾著怒意,在雨幕中灼燒。
“看看你現(xiàn)在!”他的聲音像是淬了冰,“從Omega教育中心出來到這里,結(jié)果呢?不過是換了個鍍金的囚籠!腺體里注射的抑制劑比血液還多,就為了活成他們想要的‘模范Omega’?”
瓷的呼吸急促起來,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滑落,分不清是雨還是別的什么。美利堅冷笑一聲,指腹狠狠碾過他的后頸,那里的皮膚因為長期藥物注射而微微泛青?!跋喾蚪套樱磕翘钻惛膭”驹缭摕苫伊?!”他猛地松開手,瓷踉蹌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鐵門。"
美利堅轉(zhuǎn)身,黑色大衣在雨中翻涌如夜,他的聲音穿透雨幕,鋒利而清晰“知道嗎?你現(xiàn)在這副溫順的樣子,比任何反抗都更讓他們得意?!?/p>
雨聲突然變得很遙遠(yuǎn)。瓷想起教育中心那些Omega課程:如何用三十七度角的微笑端咖啡,怎樣在Alpha發(fā)言時保持十五度頷首。多荒謬,他曾經(jīng)用做空單埋葬過三個百年企業(yè),現(xiàn)在卻要學(xué)習(xí)怎么用信息素討好股東大會。
"你要我...怎么做?"瓷的嗓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他看見美利堅從內(nèi)袋抽出一份文件,暴雨瞬間將紙頁澆透,但那個燙金的遠(yuǎn)洋集團Logo依然在黑暗中發(fā)亮——像極了他三年前被強行摘除的脾臟。
美利堅的嘴唇貼在他耳廓:"我要你像咬斷對手咽喉的狼,而不是..."冰冷的鋼筆順著他的脊椎下滑,"被圈養(yǎng)的羊。"
當(dāng)簽字筆塞進掌心時,瓷摸到筆身上刻的字——那是他曾經(jīng)在美聯(lián)儲聽證會上摔碎的萬寶龍。雨幕深處傳來華爾街的鐘聲,他突然笑起來,手指收攏的力度讓筆蓋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哀鳴。
美利堅的定制皮鞋碾過積水潭,鱷魚皮紋路里嵌著昨日的血漬。他驟然攥緊瓷的衣領(lǐng),瑞士高定面料在暴戾指節(jié)下發(fā)出哀鳴。
“看看你這副喪家之犬的尊容?!便K金袖扣割裂雨幕,反光在他眼底淬出藍(lán)火,“當(dāng)年做空遠(yuǎn)洋集團時,你連呼吸都帶著絞刑架的鐵銹味——”
雨線被驚雷劈成碎汞。
瓷的膝蓋撞在華爾街銅牛雕塑基座上,脊椎卻仍保持著上流社會的弧度。雨水沖刷著他腺體上未愈的齒痕,信息素混著血腥味在排水溝里蜿蜒。
“呵……華爾街早改姓了摩根,”他輕笑時露出虎牙,“您該去找條新鮮的鬣狗?!?/p>
“我要的是能咬斷喉骨的惡犬。”美利堅的雪茄煙灰彈在對方鎖骨,燙穿廉價抑制劑貼片。他俯身逼近,嗓音低沉如淬毒的刀鋒——
“這一次,我給你的,是親手撕開一道血口的機會?!?/p>
瓷的瞳孔驟然收縮。
“想象一下,” 美利堅的指腹碾過他腺體上的疤痕,“那群高高在上的老東西,跪在你這個他們最不屑的Omega腳下,像狗一樣乞求你的憐憫?!彼[起眼,笑意森寒,“而我只要遠(yuǎn)洋集團15%的股份——事成之后,誰攔,誰死。
瓷的呼吸微滯,雨水順著睫毛滴落,分不清是妥協(xié)還是算計。良久,他低笑起來,指尖劃過銅牛睪丸上某位CEO的刻痕——
雷暴云團在納斯達(dá)克顯示屏上投下詭譎光影。兩柄淬毒的拆信刀在雨幕中相擊,發(fā)出華爾街鐘愛的、金幣碰撞的脆響。
"15%的股份?"瓷舔了舔虎牙上殘留的血腥味,"我要董事會三個席位。"被雨水泡發(fā)的文件在他指間舒展成一面旗幟,而遠(yuǎn)處,紐約證券交易所的霓虹正刺破暴雨,將兩人影子投映在克萊斯勒大廈的玻璃幕墻上——像極了一場精心策劃的政變。
雨水順著瓷的下頜線滴落在文件上,墨跡暈染開來,像一朵朵綻開的黑色曼陀羅。他盯著那個15%的數(shù)字,指尖在紙面上輕輕摩挲,感受著紙張在暴雨中逐漸變得綿軟的觸感。
"三個席位?"美利堅挑眉,雪茄的煙霧在雨中迅速消散,"胃口不小。"
瓷抬起眼,雨水從他的睫毛上墜落。這一刻,他眼中那種Omega特有的溫順如水汽般蒸發(fā)了,取而代之的是美利堅熟悉的、令人戰(zhàn)栗的鋒芒。"比起遠(yuǎn)洋集團15%的控股權(quán),這不過是零頭。"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手術(shù)刀般精準(zhǔn),"況且,你需要一個能在董事會里替你咬人的惡犬,不是嗎?"
美利堅大笑起來,那笑聲讓瓷想起三年前他們在克萊斯勒大廈頂層的對決。當(dāng)時他們還是對手,瓷做空了美利堅持有的科技股,讓他一夜之間損失了八位數(shù)。
"成交。"美利堅伸出手,瓷注意到他小指上那枚印著禿鷹圖案的戒指——那是華爾街"掠食者俱樂部"的標(biāo)志,三年前瓷也有一個,后來和他的Alpha身份一起被剝奪了。
兩只手在雨中相握,瓷感受到美利堅掌心的槍繭摩擦著自己指節(jié)上未愈的傷口。疼痛讓他清醒,也讓他興奮。三年了,他終于再次觸碰到了權(quán)力的邊緣。
"明天上午十點,我的私人會所。"美利堅松開手,轉(zhuǎn)身走向停在雨幕中的黑色邁巴赫,"別穿這些Omega的破爛來見我。"車門關(guān)閉的聲音像一聲槍響,瓷站在原地,看著豪車的尾燈在雨中變成兩粒血色的光點。
雨更大了。瓷低頭看著手中被雨水泡軟的文件,遠(yuǎn)洋集團的標(biāo)志已經(jīng)模糊不清,但他不需要看清——那家公司的每一個數(shù)字都刻在他的骨髓里。三年前,正是遠(yuǎn)洋集團的CEO華盛頓帶頭在股東大會上揭露了他二次分化后的性別,隨后便是強制性別矯正、Omega教育中心、無止境的抑制劑注射...
瓷將文件揉成一團塞進口袋,轉(zhuǎn)身走向雨中。他的步伐起初還有些Omega教育中心教導(dǎo)的優(yōu)雅小步,但隨著離別墅越來越遠(yuǎn),他的腳步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穩(wěn)。等走到地鐵站時,他已經(jīng)完全變回了那個曾經(jīng)讓華爾街聞風(fēng)喪膽的步伐。
回到公寓,瓷反鎖上門,第一件事就是撕下后頸的抑制貼。腺體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他發(fā)出一聲介于痛苦與解脫之間的嘆息。浴室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的臉,眼下是長期失眠導(dǎo)致的青黑,唇角還有被美利堅掐出的淤血。
瓷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沖刷著他的手指。他盯著自己的倒影,慢慢解開被雨水浸透的襯衫。鏡中的身體布滿了細(xì)小的針孔——抑制劑的、信息素調(diào)節(jié)劑的、抗排斥反應(yīng)的...自從被強制從Alpha改造成Omega后,他的身體就成了一個活體實驗室。
"相夫教子的模范Omega?"瓷冷笑一聲,從衣柜深處拖出一個塵封的保險箱。指紋解鎖時,他的指尖微微發(fā)抖——三年了,他以為自己永遠(yuǎn)不會再打開它。
保險箱里是一把拆信刀、一部老式手機和一枚已經(jīng)氧化發(fā)黑的袖扣。瓷拿起拆信刀,刀身上刻著拉丁文"Audentes fortuna iuvat"——命運眷顧勇者。這是他第一次惡意收購成功時,他的導(dǎo)師送給他的禮物。
手機充上電后竟然還能開機。瓷輸入密碼,相冊里最后一張照片是他站在納斯達(dá)克敲鐘臺上的樣子,那時的他還穿著定制的Alpha西裝,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野心。而現(xiàn)在...
瓷脫下濕透的Omega套裝,從衣柜最底層翻出一套全黑的休閑裝。衣服有些大了——這三年來他的肌肉萎縮了不少。但他挺直脊背的樣子,依稀還能看出當(dāng)年那個金融惡鬼的影子。
窗外,雨停了。紐約的霓虹燈在潮濕的街道上投下扭曲的倒影。瓷站在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拆信刀的刀刃。明天,他將重新踏入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但這一次,他不再是Alpha,也不是被馴化的Omega——他是瓷,僅此而已。
第二天早上九點四十五分,瓷站在了美利堅私人會所的門前。他穿著黑色高領(lǐng)毛衣和修身長褲,沒有噴Omega香水,也沒有貼抑制貼——只是簡單地用遮瑕膏蓋住了腺體上的疤痕。
"準(zhǔn)時。"美利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瓷轉(zhuǎn)身,看見他正從一輛哈雷摩托上下來,皮衣上還帶著晨露的氣息。"我喜歡。"美利堅摘下墨鏡,藍(lán)眼睛在晨光中像兩塊冰,"看來惡犬還記得怎么吠叫。"
會所內(nèi)部是典型的美式奢華——真皮沙發(fā)、雪茄吧臺、墻上掛著歷任美聯(lián)儲主席的諷刺畫像。美利堅領(lǐng)著瓷走向最里面的會議室,路上遇到的Alpha們都對瓷投來詫異的目光。在這里,Omega通常只以兩種身份出現(xiàn):秘書或玩物。
會議室的門一關(guān)上,瓷就聞到了濃郁的雪茄和威士忌的味道。長桌上散落著財務(wù)報表和筆記本電腦,正中央的屏幕上顯示著遠(yuǎn)洋集團的實時股價。
"坐。"美利堅指了指首席分析師的位置——那通常是留給Alpha的。瓷沒有推辭,徑直走過去打開了電腦。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三年來第一次,他感到血液在血管中沸騰。
"說說你的計劃。"美利堅給自己倒了杯波本,沒有給瓷——這是試探,也是挑戰(zhàn)。
瓷沒有抬頭,眼睛緊盯著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流:"遠(yuǎn)洋集團上季度財報有水分,他們的新能源項目實際虧損至少是這個數(shù)字的三倍。"他調(diào)出一組圖表,"而且,華盛頓.希斯萊正在秘密轉(zhuǎn)移資產(chǎn)到開曼群島的殼公司。"
美利堅的酒杯停在半空:"你怎么知道?"
"Omega教育中心的財務(wù)主管是華盛.希斯萊頓的情婦。"瓷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她喜歡在炫耀自己收到的珠寶時喝太多馬提尼。"
美利堅大笑起來,這次是真心的:"漂亮。但光有內(nèi)幕消息不夠,我們需要一個引爆點。"
瓷終于抬起頭,嘴角勾起一個久違的、掠奪性的微笑:"比如一場實驗室泄漏?遠(yuǎn)洋的生物科技部門正在研究一種基因抑制劑,如果消息泄露他們用Omega做人體實驗..."
"上帝啊,"美利堅吹了聲口哨,"他們真的那么做了?"
"沒有。"瓷冷靜地說,"但華爾街只相信他們愿意相信的,不是嗎?"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得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們還是對手的時候。美利堅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夾推給瓷:"你需要的一切都在這里。記者、分析師、做空基金的聯(lián)系方式。"
瓷翻開文件夾,第一頁是一張照片——華盛.希斯萊頓和他的Omega兒子在私人游艇上的合影。男孩看起來不超過十六歲,脖子上戴著昂貴的抑制環(huán)。
"每個人都有弱點。"美利堅的聲音突然變得危險,"即使是華爾街的'道德標(biāo)桿'華盛.希斯萊頓。"
瓷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然后輕輕合上文件夾:"我不碰未成年人。"
"高尚。"美利堅譏諷道,"別忘了是誰把你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瓷的手指無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后頸:"我記得很清楚。正因如此,我不會變成他們那樣。"
會議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美利堅突然站起身,走到瓷身后,手指輕輕拂過他的腺體。瓷渾身一僵,但沒有躲開。
"你知道嗎,"美利堅的聲音低沉下來,"你現(xiàn)在的信息素...幾乎聞不出Omega的味道了。憤怒?野心?還是純粹的仇恨?無論是什么,它正在重塑你
【/鶴棲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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