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記憶
放學(xué)鈴聲響起時,林夏的掌心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低頭看去,那個神秘符號正泛著詭異的紅光,如同被烙鐵灼燒般鮮明。
"嘶——"她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捂住右手。
"怎么了?"顧言從課本中抬起頭,目光落在她緊握的拳頭上。陽光透過窗戶斜射進(jìn)來,在他臉上投下細(xì)密的光斑。
林夏勉強(qiáng)擠出一個笑容:"沒什么,筆尖扎到手了。"她不敢告訴顧言,從早上開始,她就能看見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比如教室角落里那個模糊的人影,或者走廊天花板上飄動的黑色霧氣。
顧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壓低聲音:"放學(xué)后能去你家嗎?我想看看你父親的研究資料。"
林夏心跳漏了一拍。自從發(fā)現(xiàn)父親可能牽涉其中,她一直避免回家面對那些堆積如山的調(diào)查筆記。但現(xiàn)在,也許是時候直面這個秘密了。
"好。"她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我爸今晚有課,我們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夏不斷用余光掃視四周。自從收到那張警告紙條后,她總覺得有人在跟蹤他們。更可怕的是,她開始能看見那些跟蹤者——不是普通的人類,而是一些半透明的灰色影子,遠(yuǎn)遠(yuǎn)地綴在他們身后,像被風(fēng)吹散的煙霧,卻又始終保持著固定距離。
"顧言,"她忍不住小聲問,"你真的什么都感覺不到嗎?"
顧言腳步一頓,眼神變得復(fù)雜:"其實(shí)...從昨天開始,我就一直聽到一個聲音。"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像是某種...旋律?鋼琴曲的片段。"
林夏猛然想起音樂教室里那架會自動演奏的鋼琴。沒等她細(xì)想,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從脊背竄上來。她猛地回頭,看見馬路對面站著一個黑袍人,面具上的符號在夕陽下泛著血紅色的光。
"快走!"她拽住顧言的手腕,幾乎是小跑起來。
顧言沒有多問,默契地跟上她的步伐。兩人拐進(jìn)一條小巷,穿過幾個隱蔽的岔路,直到確認(rèn)甩掉了跟蹤者才放慢腳步。
"他們越來越大膽了。"顧言的聲音低沉,"白天也敢出現(xiàn)。"
林夏驚訝地看著他:"你能看見?"
"看不見。"顧言搖搖頭,"但我能感覺到...就像有人用冰水順著我的脊椎往下倒。"他解開襯衫最上面的扣子,露出脖子上的紋路,"而且這個,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發(fā)燙。"
林夏倒吸一口冷氣。在暮色中,顧言脖子上的紋路正散發(fā)著微弱的藍(lán)光,形狀像是一把鑰匙——和她掌心的符號恰好能對應(yīng)起來。
父親住的教職工公寓位于校園西側(cè),是一棟爬滿常春藤的老式建筑。林夏用鑰匙打開門時,一股陳舊紙張的氣味撲面而來??蛷d里堆滿了文件夾和筆記本,墻上貼滿了各種照片和剪報(bào),用紅線錯綜復(fù)雜地連接著。
"我爸的...研究資料。"林夏有些尷尬地解釋,"他一直這樣,把所有線索都貼在墻上。"
顧言卻像發(fā)現(xiàn)寶藏般走近那面墻,手指輕輕撫過一張泛黃的照片:"這是我媽媽..."照片上的年輕女性站在實(shí)驗(yàn)室里,手里拿著一個奇怪的裝置,背景中隱約可見那個神秘符號。
林夏突然注意到墻上有一個區(qū)域被刻意空出來,周圍的紅線都指向那里,卻沒有任何照片或筆記。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按向那片空白,掌心的印記突然劇烈灼燒起來。
"??!"她痛呼一聲,卻看見自己的手掌像是穿過了一層水幕,直接沒入了墻壁中。
顧言瞪大眼睛:"你的手..."
林夏試著移動手臂,感受到墻壁后面有一個隱藏的空間。她咬牙將整條手臂伸進(jìn)去,摸到了一個金屬盒子。當(dāng)她把盒子拽出來時,手臂上的皮膚已經(jīng)布滿細(xì)小的藍(lán)色光點(diǎn),像是星辰般閃爍。
"這是..."顧言幫她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封面上用銀線繡著那個熟悉的符號,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容器的誕生與毀滅"。
林夏顫抖著翻開第一頁,父親熟悉的字跡躍入眼簾:
"1999年9月21日,月全食。實(shí)驗(yàn)成功了,但也徹底失敗了。我們創(chuàng)造出了完美的'容器',卻沒想到會犧牲蘇雨晴。現(xiàn)在她的意識碎片寄生在兩個新生兒體內(nèi)——林夏和顧言。組織已經(jīng)察覺,我們必須..."
后面的字跡被一大片暗褐色的污漬遮蓋,像是干涸的血跡。
林夏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和顧言...是"容器"?蘇雨晴的意識碎片寄生在他們體內(nèi)?這太荒謬了!但掌心灼熱的印記和那些突然出現(xiàn)的能力,又讓她無法完全否認(rèn)這個可能性。
"看這里。"顧言的聲音異常冷靜,他翻到筆記本中間一頁,上面畫著兩個交錯的符號——正是他們身上的印記,"'鑰匙與鎖孔',當(dāng)兩個容器在月圓之夜同時覺醒,就能打開地下的'門'..."
他的話戛然而止。林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筆記本最后一頁貼著一張照片:年幼的她和顧言站在一個祭壇般的石臺前,身后是幾個穿著黑袍的成年人,其中一個人的面具半脫落,露出半張臉——赫然是年輕時的李老師!
"我想起來了..."顧言突然抱住頭,痛苦地蹲下身,"六歲那年...他們帶我們?nèi)ミ^一個地下洞穴...有光...還有尖叫聲..."
林夏剛想扶他,突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她迅速合上筆記本塞回顧言的書包,拉著他躲到沙發(fā)后面。
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門開了,一雙锃亮的皮鞋踏進(jìn)玄關(guān)。林夏屏住呼吸,從縫隙中看見父親放下公文包,徑直走向那面貼滿資料的墻。
"出來吧,夏夏。"父親的聲音疲憊而平靜,"我知道你在家,而且...帶著顧言。"
林夏的心跳幾乎停止。她猶豫地站起身,看見父親正盯著那片剛才隱藏盒子的空白墻壁,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看了筆記本。"這不是疑問句。父親的目光落在她右手上,"所以印記已經(jīng)覺醒了。"
顧言擋在林夏面前:"林教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有權(quán)知道真相!"
父親深深嘆了口氣,突然轉(zhuǎn)身拉上所有窗簾。然后他解開袖扣,卷起左袖——他的前臂上布滿了與林夏掌心相似的符號,但都是扭曲變形的,像是被強(qiáng)行破壞過。
"二十年前,我和顧言的母親是'***'的成員。"他的聲音低沉,"我們相信通過特定的儀式,可以打開連接兩個世界的'門',獲得超凡的知識和力量。"
林夏感到一陣寒意:"那個音樂教室...蘇雨晴..."
"她是第一個成功的'容器'。"父親痛苦地閉上眼睛,"但儀式出了差錯,她的肉體被摧毀,意識卻分裂成了兩半...恰好寄生在當(dāng)晚在場的兩個新生兒體內(nèi)——就是你和小言。"
顧言的身體晃了晃:"所以那個自稱蘇雨晴的女生..."
"是她意識碎片的具現(xiàn)化。"父親點(diǎn)點(diǎn)頭,"隨著月圓之夜臨近,封印會越來越弱,你們會看到更多...不該存在的東西。"
窗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陽臺上。父親臉色驟變,快步走到窗前,掀起窗簾一角——
一張慘白的臉貼在玻璃上,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室內(nèi)。那不是人類的臉,而是一張毫無生氣的面具,上面畫著滴血的眼睛符號。
"他們找到這里了。"父親迅速從抽屜里取出一把老式鑰匙塞給林夏,"去老校舍地下室,找到李老師。她是'守門人'的后裔,只有她能幫你們度過月圓之夜!"
"爸,那你..."
"我得引開他們。"父親突然抱住林夏,在她耳邊低語,"記住,不要相信任何穿黑袍的人,包括...曾經(jīng)的我。"
說完,他猛地推開后窗:"快走!沿著防火梯下去!"
林夏還想說什么,顧言已經(jīng)拉住她的手:"走吧!他們越來越多了!"
的確,陽臺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三個黑袍人影,他們手中的奇怪裝置正發(fā)出刺耳的嗡鳴。林夏最后看了父親一眼,跟著顧言翻出窗戶。
當(dāng)他們順著銹跡斑斑的防火梯爬下去時,林夏聽見樓上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和父親的怒吼。她的掌心印記灼燒般疼痛,眼淚模糊了視線,但顧言的手緊緊抓著她,一刻也沒有松開。
夜色已深,一輪近乎圓滿的月亮懸掛在校園上空,散發(fā)著不祥的紅色光芒。距離月圓之夜,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