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 PM 防汛物資倉庫·頂樓露臺

程黎的取證鑷尖凝著雨珠，夾起最后一片貨單殘頁時，于業(yè)澤的戰(zhàn)術手電筒光斑忽然斜切過紙面。她抬頭要抗議，卻見他逆光而立的身影正擋住斜劈而下的暴雨，作訓服肩線繃緊的弧度，與十八歲那年在圖書館替她擋下傾倒書架的姿勢如出一轍。

"程檢的物證袋透光了。"他忽然單膝點地，防割手套捏著密封條緩緩碾合。程黎嗅到他領口逸出的槍油混苦橙的氣息，那味道鉆入鼻腔的瞬間，她忽然想起大學解剖課——人類在緊張時嗅覺敏感度會提升37%。

于業(yè)澤的指尖無意擦過她手腕靜脈，戰(zhàn)術手套的防滑紋路激起一陣顫栗。"你的心率過速了。"他腕表折射的冷光掃過她鎖骨，"暴雨天取證不符合《現(xiàn)場勘查規(guī)范》第四章第十二條。"

"于少校背錯了條款。"程黎將物證箱扣上三重鎖，"那是第十二條第二款補充條例..."話音未落，頭頂年久失修的鋼架突然發(fā)出哀鳴。于業(yè)澤的瞳孔驟縮，那是程黎在審訊室見過無數(shù)次的危機反應前兆。

她被拽進帶著體溫的防雨斗篷時，軍用防彈纖維擦過耳垂的觸感，與高二那年他用來裹她扭傷腳踝的國旗布料驚人相似。于業(yè)澤的呼吸噴在發(fā)頂："別動，七秒后會有二次坍塌。"

黑暗逼仄的空間里，程黎數(shù)著他頸動脈的搏動。當?shù)谄呗曅奶采隙r，她忽然摸到他戰(zhàn)術背心暗袋里的硬物——那枚她大二弄丟的檢徽，邊緣還刻著模擬法庭的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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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3 PM 臨時指揮部

于業(yè)澤將熱姜茶推過戰(zhàn)術地圖時，杯底在等高線上洇出褐色的圓。程黎的鋼筆尖懸在某個坐標上方，墨水滴落的剎那，他忽然用紅藍鉛筆圈住污漬："這里，是你大三暑假實習的基層檢察院。"

程黎的睫毛顫了顫。當年那個暴雨夜她蜷縮在值班室，收到過匿名快遞的軍用級暖貼。此刻那些暖貼包裝上的加密鋼印，正與于業(yè)澤的作訓靴鞋底紋路完全重合。

"防汛指揮部需要檢察官見證物資清點。"他遞來的文件夾里突然滑落張泛黃的拍立得。照片里軍訓服的少年背影后，有抹深藍裙角闖入鏡頭——正是她弄丟的那條法學生紀念裙。

加密電臺突然滋滋作響，于業(yè)澤按住耳麥的指節(jié)發(fā)白。程黎聽見斷斷續(xù)續(xù)的"爆破組就位"，下意識抓住他作訓服下擺。這個動作讓兩人同時僵住——十六歲那年她拽著他逃離相親宴時，也是這般攥著軍校生的綬帶穗子。

"程黎。"他第一次省去職稱，啞聲像砂紙擦過夜視儀，"如果我需要你作不在場證明..."話音未落，她已把錄音筆拍在軍用筆記本上："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第五十二條，我有權拒絕為利害關系人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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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 AM 臨時休息室

程黎在行軍床上翻身時，嗅到枕套上殘留的雪松氣息。黑暗中于業(yè)澤的作戰(zhàn)靴整齊碼在門口，鞋帶系法仍是教過她的反恐結。她摸出那枚失而復得的檢徽，借著月光發(fā)現(xiàn)背面新刻的二進制序列——翻譯過來竟是"舉證責任在我"。

忽然有陰影籠罩床頭，于業(yè)澤的體溫挾著夜露逼近。他手腕垂落的傘繩擦過她眼瞼，末端系著的戰(zhàn)術刀正挑著袋紅糖姜片："炊事班多備的。"可包裝袋上的藥房標簽日期，分明是她生理期的第一天。

暴雨敲打彩鋼瓦的轟鳴中，程黎聽見他喉結滾動的聲響。"當年夏令營的摩爾斯電碼..."她突然開口，指尖無意識摩挲檢徽邊緣，"其實是《民法典》婚姻家庭編的法條序號？"

于業(yè)澤的呼吸驟停。帳篷縫隙漏進的月光里，他作訓服領口突然滑出條銀鏈，吊墜是枚被高溫熔毀的彈殼——內(nèi)壁刻著的化學公式，正是她大一時在實驗室打翻的酚酞試劑配比。